外國人在中國(一)

2020年2月27日,中國司法部發佈瞭《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

這篇征求意見稿,引發瞭很大的社會反響。

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發佈征求意見稿?發佈的目的是什麼?背景又是什麼?

本篇文章,以事實和數據為依據,回顧瞭新中國成立以後,外國人在中國遇到的幾次重大政策變化,以及發生的幾次歷史事件及背景。

非洲留學生在中國

之所以先說非洲留學生,原因很簡單,這是大傢普遍關心的問題。

中國接受非洲留學生,總共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1957年到1966年

1957年底,中國開始接收非洲阿爾及利亞共產黨留學生。

1960年,中國教育部決定擴大接收非洲留學生,計劃總數為300名。

接收的表面原因,就是通過“輸出革命,支持非洲國傢的獨立運動。”

所以,非洲留學生大多來自非洲各國共產黨和中左派民族主義政黨。

到1960年底,非社會主義第三世界國傢在中國的留學生,非洲留學生共有45人,超過一半。

1962年初,非洲留學生數量達到頂峰,為118人。

非洲留學生在中國除瞭學費和住宿免費外,每月有補貼80元,購物無需憑票供應。

當時,80元足以養活中國的普通三口之傢。中國的大學生,每月隻需十多元生活費,助教薪酬隻有40元。

1961年,索馬裡在中國的43名留學生,提出增加生活費等要求。遭到中國拒絕後,其中7名學生大鬧學校,以罷課、回國相要挾。

最終,中國調整政策:本科生每月生活費為100元,研究生120元,冬季獲得價值100元至200元的冬裝補助,學習期間可以回國一次。

六十年代在北京的部分非洲留學生

但是,在1962年發生的兩件事,直接改變瞭非洲留學生在中國的留學生涯。

1962年3月底,一名東非桑給巴爾的留學生,在北京和平飯店被工作人員打倒在地,失去知覺。同時被打的,還有一對在北京國際廣播電臺工作的桑給巴爾夫婦。

1962年,歐洲阿爾巴尼亞駐蘇留學生被逐,由中國接收瞭大約200人。中國給他們的生活費是每月150元。

非洲留學生被打,和“白皮膚、高待遇”阿爾巴尼亞留學生的到來,這兩件事疊加到一起,敏感的非洲留學生感覺在中國受到瞭“歧視”。

於是,桑給巴爾、索馬裡、喀麥隆、加納四國留學生開始鬧事,並要求離開中國。

中國經過調查,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可能與蘇聯駐華使館有關。

之後,中國政府驅逐瞭非洲學生聯合會9位中央委員中的7位,並同意另外21名非洲留學生退學離開中國。

1962年底,又有68名非洲留學生離開中國,導致來中國的118名非洲留學生隻剩下22人。

其實,非洲留學生在北京的情況,也是當時的社會主義陣營內的普遍現象。

1961和1962年,非洲留學生在一些東歐國傢罷課,1963年還在莫斯科紅場示威。

1966年,中國開始“文革”,絕大多數留學生回國。

中國接收非洲留學生的目的是很明顯的:

“每年一百個學生共需花費十萬元,他們學成回國,如果有一半是真正鬧革命的,將對非洲拉丁美洲的革命事業產生積極的影響”。

非洲留學生雖然回國瞭,但中國對非洲國傢的援助仍然在繼續。

中國援建的坦贊鐵路

1968年5月15日,坦贊鐵路的前期工程勘察在坦桑尼亞境內開始。

1970年10月26日,坦贊鐵路在坦桑尼亞境內開工建設。

由於坦贊鐵路是一條貫通東非和中南非的交通大幹線,也是東非交通的動脈,中國援建坦贊鐵路,在發展中國傢和非洲引起瞭非常大的反響。

1971年10月25日,聯合國進行投票表決,中國恢復五常地位。這項決議總計獲得76票贊成,35票反對,17票棄權。

當時,非洲國傢共有42個,和中國建交的非洲國傢共有28個,有26個投瞭贊同票。坦桑尼亞的代表還特意穿著中山裝參加投票。

中國是這樣評價非洲國傢的:“是非洲朋友把我們抬進聯合國的!”

中國恢復聯合國五常席位

當時,美國是投的反對票。

但是,3個多月之後,1972年2月21日,美國總統尼克松抵達北京。

2月28日,中美上海聯合公報發表,宣佈中美兩國關系走向正常化。

如果站在國傢的層面來看,中國援助非洲的行為,獲得瞭巨大的成功。

至於對非洲留學生的花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毫無疑問,毛主席的戰略眼光是空前的。

第二階段:1978年到1989年

中國恢復聯合國席位後,從1973年開始,又開始重新接收亞非國傢留學生,但數量很少。

中國真正開始大批接收留學生的時間,是在“文革”後的1978年。

1977年,中國恢復高考,中國的大學也開始走上正軌,留學生才開始多瞭起來。

在這個階段的十幾年裡,也發生瞭幾次和非洲留學生有關的事件。

第一個事件:

1979年7月初,上海紡織工學院(就是今天的東華大學),幾名非洲留學生深夜在寢室高聲放音樂。

當時正值期末考試,但非洲留學生不聽校方管理人員規勸,依舊我行我素,結果引發中外學生沖突,造成20多名中國學生、工作人員、民警和10多名外國留學生受傷。

該事件引發十多個亞非國傢外交官從北京來到上海,瞭解事件原委。

最後,中國時任副總理出面才得以平息。

這次事件,非洲留學生明顯感覺到:

“中國不再需要第三世界,不要窮朋友瞭”。

第二個事件:

1986年,天津發生大規模學生反對非洲留學生的示威和沖突。

不過這起事件當天就平息瞭,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第三個事件:

1988年,發生在南京河海大學的非洲留學生事件,影響很大,

1988年12月24日,晚上9點左右,加納留學生德蘇,帶著一位校外女子回學校宿舍,但門衛要求登記。

德蘇一拳打向警衛面部,導致其鼻梁骨粉碎性骨折。河海大學學生立刻圍住瞭留學生宿舍。

但之後,德蘇帶著30多名非洲留學生沖出宿舍,和學校工作人員及學生發生沖突。

從當天晚上到25日中午,總計有上千名中國學生圍住留學生樓。

25日傍晚,南京各高校非洲留學生大約140人來到南京火車站,準備前往北京,向領事館尋求庇護。

同時,河海學生加上南師,南航,東大,南大學生,大約3000人來到火車站,要求懲辦兇手。

28、29日晚,幾千名南京高校的中國學生連續上街遊行。

12月31日,南京市公安局對德蘇刑事拘留,對另外兩名留學生行政拘留。河海大學事件平息。

這次事件中,中國學生喊出瞭“非洲留學生滾回去”的口號。

20世紀70~80年代,由於中國實行瞭改革開放,經濟增長很快。在1980年以前,中國的經濟狀況和非洲處在同一個水平,但1980年以後,中國卻迅速將非洲甩開。

非洲很多國傢主導革新的精英階層認為:

“不管我們承認與否,中國的經濟表現都是一個奇跡。”。

尼日利亞學者阿科莫萊夫說:

“中國經濟騰飛為非洲人民提供瞭特殊的經驗。”

正是在這樣的原因下,非洲留學生自80年代以來大幅增長,這是非洲國傢根據自身需求主動派出的留學生,來自中國的外交政策影響較小。

1989年,西方國傢對中國進行封鎖,各國留學生紛紛回國,其中也包括很多非洲留學生。

需要指出的是,這一階段正好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第一個十年,改革的總設計師是鄧小平。

第三階段:1990年到今天

1990年以後,各國留學生又開始來到中國。

2003年以後,隨著中國經濟的突飛猛進,來中國的留學生數量更是迅猛增長,尤其是非洲留學生。

1973年至2011年,中國共接收剛果民主共和國獎學金留學生458名,2011學年該國在中國獎學金留學生共有160名。

1994年至2012年,中國共接受納米比亞獎學金留學生142名。

20世紀60年代起,中國開始接收坦桑尼亞留學生。2012年該國在中國留學生總數873名,其中中國政府獎學金生307名。

2003年,在中國的非洲留學生隻有不到2千人。

2014年,美國和英國每年接收約4萬名非洲留學生。

2015 年,在中國的非洲留學生接近5萬人,是2003年的25倍。中國已經成為非洲留學生第二大熱門目的地,僅次於法國。

2003-2014年非洲來華留學生數量

​雖然留學生數量大幅增長,卻沒有再出現類似以前的非洲留學生暴力事件。

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瞭,尤其是在2019年發生的幾件事:

山東財經大學為留學生騰宿舍事件;

首都師范大學留學生專用遊泳池事件;

埃及男留學生在福州推搡交警事件;

山東大學“學伴”事件;

……

這幾件事引發關註的原因,就是留學生享受瞭“超國民”的待遇。

“不患寡,患不均”,這是大傢對留學生機制不滿的主要看法。

其實,這是有深層原因的。

最主要的,就是中國的對外投資政策,尤其是對非洲的投資(後面會講)。

解放軍軍事院校培養的非洲總統

很多人並不瞭解的是,來中國留學的外國學生中,很多人回國後成為瞭國傢棟梁,有的還走上瞭國傢和軍隊的重要領導崗位。

中非共和國總統圖瓦德拉,留學浙江大學;

埃塞俄比亞總統穆拉圖,留學北京大學;

哈薩克斯坦總統馬西莫夫,留學北京語言大學。

其實,這些成績都不算什麼。

解放軍南京陸軍指揮學院,僅僅一所大學,就培養瞭5位國傢總統,1位副總統,8位國防部長,100多名部隊司令。

這5位總統是:

坦桑尼亞總統基奎特;

厄立特裡亞總統伊薩亞斯;

納米比亞總統努喬馬;

民主剛果總統洛朗·卡比拉;

幾內亞比紹總統若昂·貝爾納多·維埃拉。

其中,納米比亞總統努喬馬,得力於中國的幫助,實現瞭國傢獨立。

另外,埃塞俄比亞曾經和厄立特裡亞曾經發生過軍事沖突。後來,在中國的調解下,留學北京大學的埃塞俄比亞總統,和留學南京陸軍指揮學院的厄立特裡亞總統握手言和。

雖然,解放軍還有石傢莊陸軍指揮學院、國防科技大學也接收外國軍事留學生,但南京陸軍指揮學院卻為100多個國傢培養出瞭3300多名軍事留學生,占比80%以上。

不僅如此,南京陸軍指揮學院還接待瞭200多批、共計2000多名國傢元首、外軍將領和駐華武官的訪問,包括美、英、俄羅斯等81個國傢。

所以,南京陸軍指揮學院也被稱為“非洲總統的搖籃。”

桑坦尼亞閱兵式上的中國戰車

需要指出的是,一般情況下,外國軍事留學生到其他國傢留學的主要原因,都是和采購瞭留學目的地國傢的武器裝備有關。

2014年,桑坦尼亞舉行閱兵式,武器裝備基本上是中國制造。所以,桑坦尼亞軍隊被外界稱為“東非解放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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