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瞭,我怎麼辦
——祭母文
曾計劃帶你去觀繁花似錦的海棠,
曾計劃帶你去賞嵖岈山下萬畝鬱金香,
曾計劃帶你漫步網紅鳳凰橋,
曾計劃帶你去逛新建的人民廣場。
可這一切隨著你的骨折全都泡瞭湯。
那年你93歲,醫生無奈,手術無望,唯有回傢安心靜養。
醫生預期:長期躺床上,短瞭三個月,長也不過半年時光。
可我們不信邪,想盡辦法延長你的生命,
更想讓你在有限的生命裡高興快樂心情舒暢。
你性格開朗,樂觀向上,
即使躺在床上,也不怨天憂人,而是想說就說,想唱就唱。
你的生活定格在輪椅,便椅,護理床,還有奶粉,蛋卷,雞蛋湯。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
三年,你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我們毫無怨言,精心伺候精心供養,
所以你身體各項指標正常,滿面紅光,身體安康。
春天,我們用護理床推著你在院內曬太陽,
夏天,我們用輪椅推著你在馬路上林蔭下溜達閑逛,
秋天,最美的季節,我們陪你觀日落看夕陽。
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說你有福氣,全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除去工作,我把剩下的時間全交給你,
下班回傢,咱娘倆嘮嗑敘傢常,
雖已90多歲高齡,但你記憶堪比當年小姑娘。
你拉著我的手,我握著你的手,回憶過往,
嫂子打你幾巴掌,紅薯刨瞭幾籮筐,
日本兵長啥模樣,共產黨打垮國民黨,
後五帝,前三皇,傢事國事天下事,
你都能娓娓道來,和歷史幾乎一樣。
問得最多的則是,
冷不冷,熱不熱,吃飯瞭沒有,
天氣涼瞭多穿衣裳,天氣轉暖不要急於換裝,
沒有吃飯,傢裡有牛奶蛋糕火腿腸。
感覺你是在囉嗦,因為每天話語都一樣。
現在才知道這樸實無華的問候,
最真最親最溫暖,字字語重心長,
是母親對孩子的最無私的愛,句句都值萬斤千兩。
10月21日晚上,你吃瞭2個蛋糕還把一碗雞蛋稀飯喝得精光,
臨睡前,你還拍著手笑著對我說,你放心,我沒事,睡去吧。
誰知10月22日天未亮,你連一句話也沒說就駕鶴西去遠遊他鄉。
從此我沒瞭依靠,七年前沒有瞭爹,如今又沒瞭娘。
我問你的最後一句話是,渴不渴?
你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喝點吧。
我給你的最後一個動作是遞給你水杯,
你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拉著我的手。
你安詳中離去,和睡著瞭一模一樣,
看不出有任何的痛苦,也沒有任何的異樣。
村裡人都說,96歲瞭,算是喜喪,瓜熟自落,自然現象。
可我始終喜不起來,
也就短短六七個小時的時間,你卻忍心丟下我們,現實竟如此淒涼。
我總感覺,你走的太突然,太突然,讓我怎能想的開,又怎能會不悲傷。
村裡人說你是老壽星,都喊你“一百多”,可你終沒邁過這一檔。
七年前,父親離世後,你怕連累我們,不願跟隨我們生活,願意自己住老傢的房,
怕你不高興,姐姐就搬過來陪你生活,陪你日常。
那時,我暗許諾言,保證你的生活和過去一樣順暢。
幾年來,我沒有辜負自己的諾言,讓你的生活一如既往。
一年四季,冬暖夏涼,
你高興,我快樂,
你天天喜笑顏開,我日日心情舒暢。
當我再次回傢,
看到你用過的餐具,
看到你剩下的藥物,
看到你還沒顧得穿的新衣裳,
看到空蕩蕩的護理床,猛然想起我已經沒瞭娘,
眼淚止不住流下來,真想去你墳頭上大哭一場。
當我再次回傢,
傢已變瞭模樣,
原來無須上鎖的門,現在得鎖上,
原來天天開著的門現在得關上,
開瞭鎖,進瞭門,喊你你不應,
隻看到你的照片掛在墻上,面對照片,萬分沮喪。
如今,你走瞭,我該怎麼辦,
因為我早已經習慣,
習慣瞭每天回傢把你看望,
習慣瞭每天陪你聊天敘傢常,
習慣瞭你身上的味道,
習慣瞭有你的那間房,
是你說過要永遠愛我,
可你怎麼如此的狠心,一走瞭之,母子情也不講。
你走瞭,你遠去的背影還在我眼裡停留,永遠不會消失。
你走瞭,你的微笑還在我心裡綻放,永遠不會凋零。
你走瞭,你的溫柔細語還在我耳畔常駐,永遠不會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