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南宋永不磨滅的文人風骨

  靖康巨變後北宋覆滅,趙構在臨安建立起僅占東南半壁江山的偏安政權,淮河以北被金軍占領。金人的貴族統治者實施一系列種族歧視政策,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南宋朝廷軟弱無能,因循茍安,不斷壓榨百姓,以滿足眼前假象的和平。

  西漢兵荒馬亂的時代,催生出瞭李廣、衛青、霍去病等英雄,而辛棄疾,也是在與之相似的時代中度過瞭他的大半生,他紮根於多災多難的時代土壤。辛棄疾幼年跟隨祖父辛贊遊歷山川,見證過火樹銀花,寶馬雕車香滿路的汴京繁華,也目睹過百姓的艱難,由此立下宏志,誓要收復九州,恢復盛世繁華。

  公元1207年,一生壯志難酬的辛棄疾,終於等到宋廷的征召,任樞密院都承旨,但現實總讓人扼腕嘆息:此時的辛棄疾早已臥病在床,是年九月,溘然逝世,一代文豪自此隕落,建康賞心亭的欄桿也再無人去拍。同年,陸遊吟出瞭:“君看幼安氣如虎,一病遽已歸荒墟。”

  辛棄疾與世長辭時,腦海中是否又會浮現1162那年,手斬義端,活捉叛徒張安國,一身少年意氣的自己?曾舞劍於月下:“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裡已吞匈虜血。”

  也許他也會想起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無奈將萬字平戎策換得瞭東傢的種樹書?還是在某個群星璀璨的夜晚,獨倚於燈火闌珊處那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我們不得而知。但這個破碎的國傢,一定是他最牽掛的,能再率領十萬鐵騎馳騁沙場,亦是他窮極一生的追求。

  有多少個夜晚,他喝醉瞭酒,眉蹙緊皺,心尖踏浪,還回憶起自己赤手飛騎縛取銀胡,怒發沖冠,意氣風發,大有“橫素波,幹青雲”之態。也不是沒有消沉過:他看著河水皺褶千疊,望著江山萬裡混是憂愁。他又想起自己年少時跟著爺爺辛贊登高望遠,指畫山河,思投釁而起,直節堂堂,壯懷激烈。

  他想平復這場動蕩,他想喚醒自認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但現實總與人的意志背道而馳。公元1176年,從淳熙初到淳煕九年,不到十年間,職務調動瞭十一次,如此頻繁的調動,使他難有建樹。

  他當然明白朝廷用意,也自嘲道:“二年魚鳥江上,笑我往來忙。”真是可惜流年,憂愁風雨:到今來,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老辛感到孤獨,但又不全是孤獨。朝廷不重用,那就偶爾與友人通信,沉醉於青山嫵媚,恬退自適,這並非是陶潛般的得大自在,他放不下,但也無法,隻能一遍一遍的麻醉自己:“人間路窄酒杯寬”。

  卻也不是消極避世,他沒機會,朝廷也不願給,也曾感嘆道:“莫說弓刀事業,依舊詩酒功名。”辛棄疾的狂與趙括等雛兒的紙上談兵不同,不是舞文弄墨,也並非數黑論黃。進可赤手縛取銀胡祿,退可思酬國恥,上進美芹。以功業自詡,以恢復為志,為瞭國傢統一,萬死不辭。這,就是辛棄疾。

  “少年握槊,氣憑陵,酒聖詩豪馀事。”鐵血豪情,壯志凌雲根深入中華民族的血液,霍去病如此,辛棄疾亦如此。南宋朝廷偏安一隅,多數權臣主和,他們心裡追求的並非與幼安所想的九州一統,山河歸一一樣。他們隻想沉醉酒池肉林,沉醉於夜夜笙歌,與幼安、放翁這樣的君子相比,實在枉為人臣!

  辛棄疾人格飽滿,文武雙全。豪放詞提筆就來:“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偶爾也孤獨:“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也會柔情似水:“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也有過閑適:“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也放眼天地寬,審時度世,有詒闕之謀:《美芹十論》中從審勢第一,察情第二,觀釁第三,自治第四,守淮第五,屯田第六,致勇第七,防微第八,久任笫九,詳戰個第十。

  這十個方面,所提之處,事無巨細:三言虜人之弊,七言朝廷之所當行,其“除兇報千古”之赤誠心可見,感人心肺!

  辛棄疾的一生說是傳奇,但也同那些不得志的人一樣,壯志難酬直至垂垂老矣。1207年,他同他的不甘心一起,埋入泉下,隨歷史沉淀。或許他更心酸:明明也縱橫過沙場,如入無人之境,兇猛異常,膽識謀略皆出於眾人之上。但初露頭角,便再也無此機會。實在令人嘆惋!

  不管怎樣,這個人在一千多年後的現在,還是確有魅力:我們仍然能從他的詞作裡,讀出或多或少的無奈,些有些無的人生:命運總叫人無可奈何,但我們依然要堅持最初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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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海逢,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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