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治愈瞭他的抑鬱癥丨獨傢專訪導演火烽

大型人文地理紀錄片《永定河》8月20日登陸北京衛視,對於導演火烽來說,拍攝的過程亦是其重生之旅。

趙峰

此火烽非彼火風,是一位發跡於影視行業的北京老炮兒,現供職於北京廣播電視臺。

他的另一個身份是電視劇導演委員會理事、會員導演,秘書處主任兼項目合作部主任,與鄭曉龍、閻建鋼、康洪雷、車徑行等諸多著名導演一起,熱衷服務於中國電視劇導演行業的發展。

老北京人的特性標志在他的身上顯現的淋漓盡致:性情仗義,待人真誠,對世界始終堅持著自己清醒地認知;有情懷、有追求,那頂隻有睡覺才會摘下來的,和崔健同款的五角星帽,就是一種佐證。

老北京人身上的那種,認理不認人的執著勁兒,對於在當今物欲橫流講求縱橫捭闔的這個時代,他的這股勁兒,有時難免會讓身邊朋友下不來臺。

所以他抑鬱瞭。

李愛國的宿命

他在圈兒內有個盡人皆知的綽號“好人火烽”,從小根正苗紅。

“我其實原名叫李愛國,上小學的時候,我父親就給我拉書單,除瞭一些名著,《資本論》《共產黨宣言》《毛澤東選集》等書籍,讓我必須通讀,我那個時候還不明白讀那些書對我後來的人生有什麼意義。”他說。

成年以後,他知道童年的那份熱愛叫初心,形成瞭他與生俱來的人文基因。從紀錄片《丹頂鶴》《殷墟》到紀實片《我的長征》,從電影《新街口》到電視劇《義勇義勇》,火烽在喧囂的影視行業中盡量保持一份匠人的寧靜。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火烽發現自己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沒有瞭,他焦慮著痛苦著。

“安定醫院、軍頤醫院都去確診過,也短暫的吃過藥,並不見好。我就拼命地想,抑鬱癥這種病的根兒在什麼地方。”他說。

有人說,得瞭抑鬱癥不要怕,那是上天給你一次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火烽思來想去終於明白:他的病根兒在於“忘瞭自己回傢的路”,丟瞭初心何得始終。

“每個人的發展路徑和宿命軌跡都是不一樣的,我意識到我這病的一個特點就在於鉆自己的牛角尖,在於和別人比,和別人爭。”

都說演員始終是被動的,其實導演也無法例外,誰都會在某個階段為市場裹挾。“幸運的是,抑鬱癥讓我找回我自己。”火烽說。

拍攝《永定河》,重拾那段歷史

事隔20年,火烽又開始做紀錄片。“把這部片子的意義和價值想通瞭,我的抑鬱癥就好瞭。抑鬱癥不用吃藥也能自愈。”火烽說。

有些紀錄片的創作思路類似“情景再現”,火烽非常抵觸這種說法。他認為紀錄片大師伊文思所說的“重拾現場”或“復原補拍”,更貼合他的創作理念。“像《永定河》這類的歷史紀錄片,現在除瞭一些史書和文獻記載,其他可拍的場景幾乎沒有,如果我們隻將鏡頭對準那些被歷史瓦礫層層覆蓋的殘跡遺存,作空泛的歷史回望顯然是不行的。”

火烽也曾感嘆,在北京生活瞭一輩子,之前竟然不知道永定河是北京人的母親河。他帶著某種虔誠、自贖,帶著對歷史的敬畏,走進去瞭解這條河。

“沒有水源,就不可能建都,北京也就無從談起瞭。如果說《永定河》可以治好我的抑鬱癥,那並不誇張。當我們重新審視自己的時候,當我們記起我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的時候,我們就會對生活感恩。”他說。

重拾一段歷史,復原她,發現她,熱愛她。這是火烽當下的初心。

在創作上,火烽將“寫實”和“寫意”進行瞭辯證關系的整合運用。,“‘寫實’固然能提高收視率,但一味‘寫實’容易被人詬病,說拍得像電視劇。在紀錄片中,一些演員扮演的歷史人物,讓很多觀眾會產生聯想,比如像與不像,這樣很容易分散觀眾註意力,如此一來,紀錄片本身的嚴肅性也大打折扣。所以,我們在復原歷史場景和歷史人物時,基本是采用虛和實相結合的手法。”他說。

值得註意的是,在《永定河》的拍攝中,火烽盡可能的讓每一個鏡頭都帶有“前景”,這在中外紀錄片作品中也是少見的。比如透過攝影機前燃燒的小油燈,去拍攝成吉思汗與軍師在大帳內謀略的場景,就采用瞭前景為實,後景為虛的手法,這種處理不僅畫面上會有層次和視覺美,在表達上也有一種虛擬朦朧、欲說還休的感覺。反之,如果采用前虛後實的手法拍攝,就會有一種不祥之兆的感覺,也許這看似微弱的燭光,就預示著戰爭將臨。

光影處理上,在符合播出技術指標的前提下,采用瞭暗光影調。這樣,再還原歷史事件的同時,也規避瞭過於像影視劇的詬病。其實,手法運用的重點是要讓觀眾,在收看《永定河》時,能認真關註核心內容及人物的裝扮和場景的真實性,看是否符合歷史記載和真實性,從而更能精力集中的去觀看和瞭解片中歷史故事。

火烽時常提及智利紀錄片導演顧茲曼的一句話:“一個國傢沒有紀錄片,就像一個傢庭沒有相冊”。

相片裡面有記憶,更有愛,紀錄片亦如是。

“當你把視角和內心傾註在愛你的人身上,你不會孤獨,也不至抑鬱。”這可能就是火烽通過《永定河》紀錄片,想要傳達的另一種聲音。

世間能與時間抗衡的唯有愛,愛需要重拾,需要傳承。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