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石酒館關門瞭,寫篇小故事紀念一下自己的青春

多年以後,斷眉的女冒險者艾娃再次推開熟悉的深色雙扇橡木門,還是會想起那個酒館瀕臨歇業的晚上。

當時是多頭蛇年的末尾,人們——當然不隻是人們——正如往常一樣聚集在偌大的酒館裡打牌喝酒吹牛,溫潤的空氣裡彌漫著新鮮麥酒和杜松子酒的氣味;旅店老板一面招呼著客人,一面端來冒著熱氣的冬日燉菜,他紅色的大胡子隨著風笛的旋律歡快地躍動;新來的調酒師鮑勃在吧臺後面向八個倒黴蛋推銷啤酒和隨從,這個狡黠的光頭在每個人耳邊都悄悄說道,

“我會暗中支持你的,朋友。”

自從五年前迷失在寒冷雪林裡的她偶然走進瞭這座神奇的酒館,這裡成為瞭艾娃周末最常打發時間的地方。她繞過興奮的人群的來到吧臺前,坐在高腳凳上,耐心地看著旅店老板放下手裡那隻形狀並不規則的鐵鍋,隨意擦擦手笑著走過來。

“晚上好,來點什麼,小姑娘?“

“溫兩杯酒,來份最新的卡包。“艾娃熟練地把錢遞給旅店老板。旅店老板麻利地倒滿兩隻木桶一樣的酒杯,木桶一樣的酒杯順著長桌滑到艾娃的手裡,連一點酒沫都沒灑出來。

艾娃下意識抓住酒杯,有點搞不清狀況。雖然她每次在吧臺都說同樣的話,這還是第一次旅店老板真的給她倒瞭兩杯酒。之前老板總是會晃著他的紅胡子一本正經的教育艾娃小孩子不能喝酒——雖然她已經是成年人瞭。

在她看著酒杯上面的泡沫愣神的時候,酒店老板又緊接著把那堆錢推瞭回來,“抱歉小姑娘,我們最近卡包缺貨瞭,沒東西可以賣給你,今天的酒我請客。“

這下艾娃更奇怪瞭,自從她來到酒館,卡包斷貨這種情況可是聞所未聞,“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呀。拜托瞭,我想第一個拿到新版本的卡包。”

“真斷貨瞭,不信你問問別人,已經很長時間沒人買到過卡包瞭。“旅店老板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正巧有客人吆喝上酒,老板一把抓起,留下艾娃一個人在吧臺前凌亂。

說實話,艾娃有段時間沒來酒館瞭,但今天顯然不太正常,她本來想問個究竟,但旅店老板不知道去哪忙瞭,她於是把視線投向瞭光頭調酒師。

“鮑~勃!!!”

穿著綠馬甲的調酒師忙招呼八個客人買好這輪的隨從,抽空趕瞭過來。

“喲!我最喜歡的指揮官回來啦!準備來一局嗎?”鮑勃一邊用白毛巾擦著酒杯,一邊呲著牙問。

艾娃把錢推到他面前,若無其事地說,“來一份最新的卡包!”

“小姑娘你找錯人瞭,我不是負責這個的。而且你應該已經聽說瞭,酒館最近卡包都缺貨瞭,沒人能買到。”鮑勃也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但是沒關系,人生難免不如意。”

“少和我來這套,騙得瞭別人騙得瞭我嗎?”艾娃虛張聲勢,指著鮑勃剛才招呼的八個客人,“你要是不說點實話,我就告訴他們,你對每個人都說要暗中支♂持他。”

“好吧,但是你不說他們也知道。“鮑勃攤攤手,在燈光的陰影裡悄悄遞給艾娃一個卡包,”你是第一個拿到新卡包的人,這次也不收錢瞭,算是我給你的小禮物,可別告訴別人。“

艾娃看看手裡的卡包,確實是船新的版本:卡包中央的金屬扣上刻著奇怪的符文,金屬扣裡鑲嵌的爐石瑩瑩著詭異的藍光,襯著暗紅的底色,牛皮的封面覆蓋著冰霜。

可這更讓人奇怪瞭,既然如此,為什麼旅店老板要謊稱卡包缺貨?

艾娃把卡包小心地揣在兜裡,冷靜觀察周圍的環境,但是酒館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異常。

牌桌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囂熱鬧,大壁爐也一如既往輻射著暗橙色讓人安心的火光,系著紅色圍巾的白毛小老鼠薩奇奔走在各個牌桌間忙著發牌,旅店老板也一如既往熱情高漲地招呼客人,

“歡迎回來!今晚累的夠嗆,但隻要有客人來玩,我都歡迎。“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理所當然一如既往的樣子。

她喜歡這裡的氛圍:客人無論來自哪個世界、哪個陣營或者是哪個種族,都會受到同樣熱烈的歡迎。

酒館裡有數不完的冒險故事,當然,最重要的是,隻要客人願意,他們就可以找到一個壁爐旁的空位和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這種爐邊對戰最重要的就是開心,每場牌局都會吸引很多圍觀者,他們會因你進行關鍵的決策反敗為勝由衷的歡呼;也會因為對手神抽清光瞭你的場面而拍桌遺憾。

雖然說分數沒有意義,快樂才是真諦,但人也難免在手氣差的時候連續輸掉很多星星——或者是遇到的對手都使用瞭強勢甚至毒瘤的套牌,自己卻毫無還手之力。這樣,脾氣再好,性格再樂觀的牌手也很難快樂起來瞭,這時那個友好的矮人大叔會給你倒上一杯自釀的新鮮麥酒,輕輕拍拍你的肩膀,在你對面坐下來和你進行一場友好平和的對局。

很少有人會輸給旅店老板,他也許是這個酒店裡輸牌次數最多的人瞭,可他從來不介意,因為隻要能讓客人感到溫暖和快樂,他什麼都肯做。

這裡有很多出色的牌師,他們憑借著出色的牌技和大局觀贏得瞭榮譽和酒館客人們的支持。在自己懶得下場打牌時看一會別人的對局也是很好的消遣,艾娃最常看的牌師是一個喜歡使用術士套牌的雙頭食人魔佈萊克斯,每次當他陷入對與不對的自我拉扯時,圍觀的眾人就都哄笑起來,店內充滿瞭快活的空氣。

佈萊克斯大概是酒館裡脾氣最好的牌師,但有時候他也會紅溫瞭臉,大聲爭辯到,“關你屁事我打什麼!老子愛打什麼打什麼!”

性格溫和的酒館老板最反感在酒館裡惹是生非,破壞氣氛的客人,這時他總會放下手裡的活計,讓獸人烏爾克去“溫和”地勸佈萊克斯放輕松。佈萊克斯總是很怕這些身材健壯的大哥哥,一見烏爾克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就連忙改口,

“婷婷,我說婷婷,剛才是一段舞臺劇嗷,剛才表演到主角破防瞭,沒事的沒事。“

佈萊克斯尷尬的清清嗓子,大傢都說他是比喜歡唱歌劇的那個浮誇的聖騎士盧還要技高一籌的舞臺劇大師。

雖然艾娃和這些牌師的交情僅僅是圍在桌邊看他們打牌的觀眾,偶爾和人群一起大聲指點幾句,也不知道在嘈雜的酒館裡能不能被聽到,但時間長瞭,也難免覺得像是認識已久的老朋友。

看著熱鬧的酒館,艾娃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莫名的感覺這種熟悉的景象會這樣一直永遠保持下去。

直到,酒館即將歇業的消息雪崩一樣從角落裡傳遍瞭整個大廳。

角落裡坐著的是血精靈貝拉爾斯。艾娃第一次來到酒館時就記住瞭他,一個不那麼讓人喜歡的傢夥。雖然他富有且優雅,每次酒館推出新的卡包他總是第一時間集齊新卡牌,並鍍上高貴的金色。可貝拉爾斯勝負欲過於強烈瞭,這點又不像一個古老的血精靈貴族,他總是使用最毒瘤的套牌,海盜戰青玉德開門法是他的最愛,贏下比賽後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但今天,他那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睛不再是尖銳的睥睨,永遠驕傲挺立著的尖耳朵也少瞭些精神。這讓艾娃覺得平常這個在酒館裡格格不入的傢夥看起來也親近多瞭。

客人們紛紛停下瞭牌局,一窩蜂湧到瞭吧臺前面,侏儒伯蒂踩在獸人烏爾克的肩上,小老鼠薩奇又趴在伯蒂的腦袋上,客人們就這樣一圈一圈越圍越高。大傢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旅店老板和鮑勃的身上。

這下從業以來始終保持標準微笑的鮑勃也有點繃不住瞭,隻顧低著頭擦著酒杯。他知道大傢都在等一個否定的回答,然後一哄而散,繼續那種平淡無奇偶爾來酒館打牌放松心情的日子,可平常自詡妙語連珠的他面對這些老朋友期待的眼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忽然,艾娃明白瞭今天所有酒館裡的異常,她舉起杯啜瞭口手裡的麥酒,出乎意料的苦,也許和現在的心情差不多。她強咽下麥酒,雖然是第一次喝酒,她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露怯。沒想到喝下去以後,綿長細膩的泡沫、清新回甘的麥芽香或者還有一些她分辨不出的香料氣味組成瞭一種新奇的體驗。

這讓她心裡升起一陣莫名的快樂,可隨即又被巨大的失落給打消瞭,因為她聽到旅店老板證實瞭酒館即將歇業的消息,時間就在今晚。

旅店老板本想在今天結束的時候再公佈這個消息,以免攪瞭大傢最後一天的興致,可紙還是沒能包住火。

出乎意料,大傢都很平靜,就連最暴躁的獸人也沒有亂砸哪怕一隻椅子。

大傢早就想過會有這樣一天瞭,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突然。

人群裡大部分艾娃都認識,裡面不乏很多因為卡牌平衡或者卡包定價而抱怨過旅店老板的人。許多人抱怨過後不再收集卡牌,也不再上桌打牌瞭,但是偶爾還會邁進這個熟悉的酒館,聽段熟悉的音樂,看看熟悉的人打牌。許多人推開酒館的門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也許在外面有瞭更精彩的生活,也許被生活的瑣事困住無瑕回到酒館,可無論如何,

曾經也有人開著玩笑和旅店老板說,也許過不瞭幾年酒館就再沒有客人瞭,到時候你就也要退休瞭,以後打算幹點什麼?

旅店老板聽瞭也不會生氣,總是不可置否的笑笑,“酒館,永遠都會開著。”

對很多人來說,這座酒館雖然遠遠不是生活的全部,但是已經成瞭生活的一部分。是一個能暫時躲過世俗的紛亂,找到些溫暖的地方。

現在人群開始默默地散去,大傢等的也隻是一個回應,而現在回應到瞭,誰也沒有任何辦法。

艾娃沒有走,坐在吧臺前,看著默默開始收拾櫃子的旅店老板。證實瞭傳言以後,老板眼裡活潑的光也暗淡下去瞭,

午夜一到,這個充滿魔法和溫度的酒館也許就要永遠消失在所有人的生命裡瞭,想到這裡,艾娃不禁感到人走茶涼的悵然若失。

“滴滴答答”,是墻上吊鐘的指針追分奪秒地跑著。

“叮鈴當啷”,是鴨嘴怪人在收拾自己的塑料獎杯。

“可是為什麼?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艾娃還是沒忍住,輕聲問道。

旅店老板嘆瞭口氣,“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可是你不是旅店老板嗎?神奇的旅店老板?”艾娃不由自主提高瞭音量,“一定有什麼魔法之類的東西吧,一定有的吧?”

大傢又紛紛把目光投向旅店老板。

“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改變的。維持一個可以隨時出現在任何世界的任何地點的酒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需要魔法,很多的魔法,顯然隻靠我一個普通的矮人是沒法做到的。“說到這裡,旅店老板看瞭一眼壁爐上的掛鐘,繼續說道,“酒館的存在離不開法師們的支持,可現在,你們知道的,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酒館的客人越來越少瞭,給法師們提供的收入也就沒那麼多瞭。所以他們有些人認為沒必要再費心思維持酒館的存在瞭。”到這裡旅店老板再也說不下去瞭,紅胡子不住顫動,轉身走進瞭後廚。

大法師馬圖站起來,這個和善快活的老頭教會瞭艾娃很多牌桌上的技巧,當然還有書本裡的。老法師拄著法杖補充道,壁爐的火光暈紅瞭他的白胡子,

“而且,巫妖王又回來瞭。“

人群裡傳來一陣驚呼,“我還以為,那隻是一個卡牌上的人物,一個虛構的傳說。“艾娃說道。

“至少在我曾經居住的那個世界裡不是。“馬圖和藹的笑笑,”天災軍團散播的瘟疫對法師們的沖擊很大,他們也需要一段時間和精力去處理別的事情。“

“那是說,酒館還有可能回來的對嗎?“艾娃怯怯地問道。

“是的孩子,當然有可能。要永遠心懷希望。“老法師說完,自己臉上也流露出些苦笑,窩回到瞭壁爐邊的躺椅裡,“但是酒館可能會換一位新的老板。”

馬圖是酒館的第一位客人,突如其來的變革讓他一時也難以適應。

大傢都知道,酒館不可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老板瞭。

他會自費提供彩頭在酒館裡舉行比賽;會和大法師馬圖一起把卡牌上晦澀難懂的語言變得朗朗上口容易理解;也會組織酒館裡的大傢表演一出精彩的音樂劇歡迎初來乍到的客人;在出現意外後給大傢免費卡包的補償,即使法師們並不願意看到……

作為老板,他從來不會隻考慮生意,而是隻管端酒上菜,給客人提些好建議,並保證他們滿意而歸,不留下一絲遺憾。

無可置疑,他一定是熱愛這座小酒館的。

客人們不禁黯然。

其實,說實話,酒館裡的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他們故事的版本千奇百怪,但是隻有一件事是不變的:

所有來到這裡的人都因為他們需要這裡,都因為他們自以為遇到瞭無法走出的困境或是末日將近。他們都是在正確的時間來到瞭正確的地點,都在這裡獲得瞭快樂和力量。

許多人來到以後就常住在這裡,和外面世界裡的冰天雪地、世態炎涼不同,酒館裡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

“抱歉瞭各位,這次可能真的要食言瞭,我們的酒館不會永遠都開著瞭。我們也許會回來,也許會去到其他的地方,現在沒人能說清。”鮑勃惋惜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這隻玻璃杯已經被他擦得反光瞭。

這雖然不是他的酒館,但他發自內心喜歡酒館歡樂的氣氛。自從那夥人毀瞭他在達拉然的酒館,他就來這裡成瞭一個普通的調酒師,大傢都明白他是屬於這裡的。客人們總是打趣叫他陰陽人,他從來沒紅過臉,始終用專屬的陰陽怪氣的腔調給大傢鼓勵。

“別這樣朋友們,越是最後的時刻我們越不該悲傷,我們更應該快樂的享受僅剩的時間。”說話的是頂著一頭華麗卷發的聖騎士盧,酒館裡最受歡迎的傢夥,“現在,誰想和我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戰?”

如果是平常的晚上,盧一定是一呼百應,可今天不同瞭。在這個傷感的時刻,沒有一個人響應他。

“嗨呀,無所謂瞭。“

人們都這麼說。

每個人嘴裡都說著無所謂,但沒有一個人提前推門離開。

“我來吧。”艾娃邁步上瞭牌桌,用這種形式和酒館告別倒也挺有意義的。

“好樣的小姑娘。忠誠的調酒師鮑勃也會在這裡恪盡職守直到最後一刻。“鮑勃舉起酒杯向她敬意。

艾娃拿出一副很有年頭的套牌,皮革卡套也都有些磨損的褪色瞭,卡背是經典的藍黃配色。

她把卡牌倒在手心,交給小白鼠薩奇流暢的洗過以後,小心地放進桌邊的牌庫裡。

這是她第一副套牌,是初來酒館時大法師馬圖送給她的。

馬圖曾經講過,這是很久之前一個傳奇牌手使用過的一副套牌。雖然套牌裡的隨從過瞭很久已經不適合現在這個時代瞭,但艾娃現在感覺這種經過時間沉淀的東西更具有意義——意義是什麼呢,是這座酒館裡流傳過世界各地的傳說故事;是人們在牌桌上獲得過的欣喜和快樂;是自己費勁思考後將一堆看起來毫無關系的卡牌組成一套充滿瞭個人理解的卡組,雖然不一定強,但是會讓人很有成就感……

硬幣飛刀,恐狼先鋒,再下一個小鬼首領。

艾娃熟練的拍下隨從。

蜘蛛蛋,蜘蛛,對瞭還有藍胖子。

“嘲諷該放在最左邊,飛刀放在最右邊,蜘蛛蛋放在恐狼的旁邊……”艾娃忽然想起瞭佈萊克斯以前告訴她的技巧,當時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食人魔還特意畫過一張圖在酒館裡給大傢上課,可是他畫的東西艾娃一點都看不懂,實在是太抽象瞭。

這局遊戲艾娃處理的很小心,但是毫無疑問,這些早就被遺忘在時間的河裡的隨從不會給她帶來勝利。

“不好意思小姑娘。我沒想到你帶的都是這些老傢夥。“聖騎士盧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

“沒關系。我輸瞭,但我打得不錯。“艾娃笑瞭,朋友之間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客人們為勝者大聲歡呼,也舉起酒杯向盡力而為的敗者表示敬意,正如多年來他們一直做的那樣。

酒館裡的氣氛逐漸回溫,客人們開始享受在酒館裡最後的時間。

這時,旅店老板推著一輛平板車走出來,車上堆滿瞭精致的卡牌盒子,

“這些盒子就做為一點心意吧,你們所有的卡牌都可以規整的放在裡面,說不定某一天還會用得上。“旅店老板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輕聲補充道,”或者,作為一份美麗的藏品。“

艾娃拿起一個卡牌盒,把陪伴過自己好多年的朋友們一張一張疊放進去。每放進去一張,卡面上的隨從也會相應地最後發出已經無數次演練過的呼號。

“站在我身後就好瞭。“

一個穿著滑稽的西裝的地精被收進瞭卡牌盒。

艾娃記得他,滿臉壞笑但是十分忠誠。這個堅定的小個子曾經面對四個骷髏不落下風,即使對手是死亡之翼這樣碩大無朋的巨龍也沒有後退過一步,永遠隻是背對著艾娃,雲淡風輕的留下一句,“站在我身後就好瞭。“

想到死亡之翼,艾娃露出瞭微笑,第一次在牌桌上自己就是靠著他反敗為勝,獸人烏爾克當時氣的嘴都要歪瞭——雖然他長得本來就不標致。艾娃從一眾卡牌中抽出死亡之翼,指尖摩挲著卡面——“我就是力量的化身!”

“再見瞭大表哥。”放下死亡之翼,艾娃繼續整理她的卡牌。

“信仰聖光吧!”

“我帶來瞭生命和希望。”

“我們已將這詛咒化做瞭力量。”

“並非所有流浪者都迷失瞭自我。”

“光芒熄滅瞭,但我們,還在戰鬥!”

……

再聽到這些熟悉的聲音,艾娃居然濕潤瞭眼眶——為瞭一群生活在卡牌上的小人。

午夜臨近瞭,旅店老板把小白鼠薩奇交給瞭艾娃,當初還是薩奇是指引她來到這座酒館,否則她就永遠被困在那片苦寒的森林裡瞭。

“對瞭先生。“艾娃忽然想到瞭什麼,連忙叫住瞭旅店老板,”這麼多年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

“哈斯·石酒。“

旅店老板站定瞭腳步,向他所有的客人宣佈,火焰一樣的紅胡子好像在黑暗裡熠熠發光。

“朋友們,希望很久以後你們還會記得我這個普通的酒店老板,哈斯·石酒。”

“當然,還有鮑勃!”光頭調酒師高聲說道。

當掛鐘沉重的鐘擺停在瞭午夜,到瞭最後告別的時候瞭。

客人們相繼留戀的推開酒館大門,邁步走進漫天的風雪裡。

臨走前,老朋友們聚在爐火邊,說笑著討論未來的打算:聖騎士盧會繼續他的冒險;侏儒伯蒂要專心完成自己的新發明;貝拉爾斯隻能和他數不清的金幣一起共度餘生;曾經在暴風城奧數學院門口賣雞蛋餅的二狗先生可能要重操舊業;隻會電表的鴨嘴怪人也許要去無盡之海上和豺狼人霍格一起乘風破浪,他說自己的獎杯會變成海盜王的寶藏……

艾娃端著酒杯靜靜聽著,酒館就是一個這樣分享故事的地方,每位客人都在創造自己生活裡的傳奇。

這座酒館把這麼多與眾不同的客人聚集在瞭一起,艾娃在這裡也找到瞭很多有趣的朋友。

“今晚以後,很多人都會和這座酒館一起消失吧。”她想,這是無可避免的,但是這座酒館中的記憶會一直陪伴她今後的的冒險。

“無所謂瞭,上帝給瞭船票,就該早點去碼頭。”佈萊克斯又在學著吟遊詩人的樣子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詩句。

佈萊克斯沉悶地喝下杯裡最後一口麥酒,他說自己將會去尋找那片詩句裡的淡水漁人碼頭。

這一刻,艾娃感覺這個總是給大傢帶來歡樂的食人魔居然好像一個真正睿智的詩人。

“敬你,無可置疑的大師。”艾娃對他舉起酒杯。

壁爐的爐火已經熄滅瞭,艾娃在灰燼裡挑瞭一塊趁手的石頭放到口袋裡,爐火的溫熱通過這塊石頭傳到她的手心裡。

這就是最早的爐石,人們相信這樣一塊石頭會讓出門在外的人找到回傢的路。

“嘿!小姑娘,你忘瞭一個卡包。”旅店老板揮著手朝她走來,“這可是限量版的啦,隻有你一個人才有的。”

艾娃這才發現今晚剛買的卡包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瞭座位下面,也許是剛才打牌的時候。

她接過卡包,心裡百感交集,她看看酒館裡的老朋友們,對所有人發出瞭邀請,

“最後一個卡包,要一起來嗎?”

她把卡包放在一張中央的桌子上,客人們迅速圍攏成一圈。

“正義的地球人,舉起你們的雙手!”人群中不知誰喊瞭一句。

奧術之塵隨著人們舉起的雙手在空中盤旋飛舞,卡牌包發出越發強烈的藍色熒光,酒館裡的空氣霎時間變得流光溢彩。卡包忽然炸裂開來,五張卡牌旋轉在半空中,所有人不約而同摒住瞭呼吸。

哈斯·石酒伸手接住瞭五張卡牌,他總是第一個看到卡牌內容的人,然後再用他標志性的嗓音把消息傳遞到酒館的每個角落。

“金色!”他頓瞭頓,“傳說!”

客人們一瞬間似乎忘記瞭酒館即將關門的消息,熱烈的慶祝成一團。

“給你小姑娘,你是今天的幸運星。”旅店老板笑著遞過那張閃耀著金光的卡牌,卡面上是一隻仰天怒吼的金色巨龍。

“阿納克洛斯:將所有人送到兩回合後的未來。”

艾娃靈光一閃,接過卡牌不假思索地拍在牌桌上。

酒館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是在召喚隨從。

金色巨龍的虛影出現在半空,肅穆神聖的光輝照亮瞭整個酒館,潮水一樣的能量噴薄而出,天空中隱隱出現瞭一副金色光輝的星圖。巨龍一聲咆哮,星圖順時針轉動起來,轟鳴聲震耳欲聾。金光進而演變為強烈的白光,整個酒館都籠罩在這片刺眼的白光裡。

萬籟俱寂,隻聽見金色巨龍緩緩低吟,

“時間會治愈一切。“

等到艾娃從白光中回過神,其他客人們也陸續從驚愕狀態中回復過來,他們手中的卡牌盒子按捺不住躁動,盒子中央的爐石在同一時間裂開,飛舞著的奧術之塵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劃出明亮的光束,藍色的熒光正像漫天的花火。

酒館裡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他們來到瞭未來,這座酒館還在營業。

人們註意到,重新打開盒子以後,卡牌的背面多瞭一些規律的刺點,這大概是旅店老板為瞭照顧視障客人而做的改進,這是他在酒館瀕臨歇業的前幾天才做下的承諾。

艾娃連忙四處張望,她好像又回到瞭一個普通夜晚:壁爐裡爐火燒得正旺,客人們還是熙熙攘攘,窗外的冷風影響不到酒館裡火熱的氣氛,一切都那麼熟悉和安詳。

唯獨不見那個火紅胡子熱情的矮人。

她忙找到壁爐邊的大法師馬圖,還沒等她開口,白胡子老頭先笑瞭,“你來瞭孩子,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大法師一揮法杖,樂池裡面的樂器自動演奏起那首中世紀風格歡快的曲子。旅店老板哈斯·石酒正捧著酒桶推開木門走進來,老舊木門的吱呀聲吸引瞭所有人的註意,酒館突然安靜瞭下來。

“都愣著幹什麼,今晚我們要開一場國王級別的派對!“他放下酒桶,向著艾娃大聲招呼著,”快過來孩子,今晚你可是派對明星。“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樣子,艾娃一瞬間有落淚的沖動,

“石酒先生,你還在這。“

“是的,孩子。我說過,酒館永遠都會開著。“


角色大多來自爐石傳說17年的動畫短片《爐石與傢》,很喜歡那種音樂劇的風格。

從安戈洛版本被朋友推薦開始接觸這個遊戲到現在也很長時間瞭,爐石傳說陪伴瞭我從初中到現在大學的這段時光,算是我投入感情最多的遊戲瞭。雖然基本都是用剽竊賊這種卡組縫縫補補在狂野養老,前幾天聽說酒館關門瞭還是挺難過的。

以後如果國服還能回來,數據也能恢復那還會接著在酒館裡養老,不然也不打算再接觸同類型別的遊戲或者轉戰外服瞭。

就用這篇小故事紀念一下和酒館一起打烊的青春吧!

文筆拙劣還請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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