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暴王向宿舍跑去。
宿舍還是原來的樣子,被褥還在,隻是有些亂。像是匆忙逃難的樣子。
我們爬到五樓,發現架在房天花板上的糧食還在,他們不是因為饑餓逃跑。
暴王讓大傢上車,盲人們不在這,肯定有什麼原因。
我們跟著暴王的車向盲人大爺方向開去。如果大爺在那,盲人肯定也在。
我們剛轉到鎮上公路旁的喇叭處,就發現一輛皮卡車朝著鎮子開來。
那輛紅色的皮卡,是燕男的皮卡。天啊,燕南竟然追到這裡來瞭。
那盲人們就危險瞭。
我們也危險。
空蕩蕩的公路,躲無可躲,暴王一腳油門就沖上公路,逃命要緊。
隻是皮卡追瞭上來。車速明顯比我們的車快,我們的客車,還載著十個人一臺發動機。一頭牛,鍋碗瓢盆的傢當。哪能逃得瞭。
很快被追上來,皮卡車把趕到我們的車頭處。兩車都沒有減速。隻是皮卡車的後排伸出一桿槍。黑洞洞的槍口對這我們的窗戶。
是叢林裡的獵人,獵人讓我們停車,否則就開槍。
暴王不敢停。
砰的一聲槍響瞭。打在車門上,暴王的腿一軟。踩離合的腳就松瞭。子彈穿過鐵門,打在瞭暴王的腿上。
在副駕駛的我,讓暴王停車。
後排的孩子都讓詩佳推到瞭桌位後面。我們,明顯打不過他們。為孩子著想,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們車速慢下來,皮卡車沖到我們前面,一個擺尾,車頭正對我們。
駕駛座上是燕南,副駕駛是獵人。
後座兩個人下來,是叢林裡的獵人。兩個人端著槍,對著我們的車門。
今天在劫難逃。
我給暴王包紮瞭腿。
他們催我們下車。
我先下去。
“燕南,好久不見,一見面就來槍,不太講究。”我手無寸鐵,今天隻能頭鐵瞭。
“書呆子,幾年不見,都混上客車瞭。看來人不少啊。”燕南還是痞氣十足。
“都老弱病殘。你都認識。”我哈哈著。
“這是,去哪呢?”
“四處流浪唄,就活著都不容易。”我不能告訴他我們要去找盲人。
“呦,暴王,還沒死呢?跑什麼呀。大傢好朋友,好久不見。見面就跑。要不是我們給你提個醒,你這都開遠瞭。”
暴王瘸著腿,臉上橫肉起來。“讓我們過去,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麼?”
“這怎麼說話呢,大傢就打個招呼,這不搞大瞭麼。你沒事吧?”燕南這幾年頭發長瞭,嘴也碎瞭。
“哥,你看,我們都是老弱病殘,也不跟你們爭搶什麼。要不,大傢後會有期?”我中間打哈哈,怕暴王發火,不好收拾?
“我們費這麼多油,就你一句後會有期就打發瞭?”獵人看來是準備打劫瞭。
“你們準備幹什麼,大路朝天,非得打劫才能過麼?”暴王的青筋暴起,一副準備拼命的樣子。
我趕緊攔住話頭,對燕南說,我給一頭牛,讓大傢走如何。大傢朋友一場,沒必要嘛。
獵人同意瞭。燕南抽著煙不說話。
我從後座解開牛的腳上的繩子。牽著牛就下瞭車。順手把腰刀別在褲腰帶裡。
獵人把牛趕到皮卡的車廂裡。又用繩子綁好,牛不肯臥倒。獵人一槍打在牛的頭上,牛頓時萎靡瞭。癱軟在車廂裡。
我們為之一振,槍聲很是嚇人。那種對生命的漠視,更讓人心驚膽寒。
我扶著暴王上車,準備發動客車溜之大吉。
“誰特麼讓你們走的,大爺不剛才說瞭嗎。費這麼多油。你們把油箱的油給我留下。”獵人的槍,又瞄準瞭我們的輪胎。
“好好,我給你抽出來。”他們把皮卡開到我的油箱處,給我一根管子。我們的客車還不夠高,我開到緩坡上。這樣落差大些。
我用嘴吸出油,一股柴油味道也顧不得。給他們的皮卡加油。等待的時間漫長又恐怖。生怕他們反悔,傷害大傢。
我不說話,怕哪句話不是地方,對這樣窮兇極惡的人,不知哪句話是痛點。
柴油溢瞭出來,他們的油箱滿瞭。
我給他們蓋上蓋子,還給他們油管。
我上瞭車,發動車走遠瞭。
我慢慢加速。怕他們跟上來,怕他們反悔。
好在開出十多公裡,暴王讓我開進岔路口。朝著西面開去。看著南面空蕩蕩的馬路,估計暴王也怕他們追殺。
我們不斷隨機選擇岔路口,我都記不得來時的路。隻是一路上向南向西,如果還能遇到,隻能說是天意難違瞭。
暴王的柴油綁在車頂是有先見之明的。我登上瞭車頂,給客車加油。
在一處密林裡,我們深入叢林很多,大傢生火做飯。
好在柴火好找,我們隱藏的好,把農傢樂的雞宰殺幹凈,變出一鍋雞肉湯。配合著馬路邊找的野土豆,我們車頂上還有些糧食。一頓飯吃的像劫後餘生。
我們分析燕南和獵人並不會善罷甘休,隻是在等什麼。看燕南的眼神就知道他似乎憋著什麼主意。但又不太確定。可能不知道我們有備用的柴油,也感覺我們跑不多遠。
我們猶豫著要不要找盲人大爺,當初也給瞭不少麻煩。但鎮上的盲人去向也沒找到。鎮上的玉米還有,為何盲人不見瞭。
“有可能被燕南他們欺負,找個機會逃命去瞭。我看燕南明顯不是沖我們來的,隻是遇到瞭而已。看樣子他們本來是來鎮上,遇到我們順手打劫和報復。”詩佳對燕南的智商瞭解。
“燕南和獵人有槍,看他們殺牛的果斷,一看就殺過人。”嫂子心疼暴王的腿傷,我們現在得找個地方把子彈取出來,否則這條腿難保住。
我讓遠薰燒熱水,用刀給暴王取子彈。又用箱子木板搭建出簡易的床。沒有麻藥。隻能讓小遠嫂子和盲人妻子按住暴王。
我層層打開紗佈,看到小腿上的子彈孔。讓人頭皮一緊。詩佳給暴王一根幹凈的毛巾,讓他夾著木棒咬著。
我不放心,吩咐大傢用繩子綁住暴王,繩子直接拴在樹上,很有五馬分屍的樣子。暴王的力氣大傢都見識過,疼起來這幾個人真按不住。
我煮瞭煮尖刀和用鐵絲制作的鑷子,又用炭火烤瞭烤,消毒,憑著微薄的醫學知識給暴王做手術。
暴王點點頭,讓我開始吧。
我切開一個小口,看到瞭子彈。好在有客車鐵門擋著,子彈並不太深。我用鐵絲敲打成的鑷子把子彈夾瞭出來。血不住地流著。
暴王疼得直叫,春天冷風吹的還一頭熱汗。繩子綁緊,也按耐不住暴王的疼痛。
我用針給暴王縫上傷口。做起來針線活。小心地不穿太多肉。隻是每一針都讓暴王疼起來。總算四平八穩地把傷口縫住。又用紗佈綁住傷口,總算止血瞭。
暴王已經疼暈瞭,我看著都手抖。
遠處小明聽話地看著弟弟妹妹。
解開暴王身上的繩索。今天我們不趕路。在叢林裡過夜瞭。
嫂子給暴王喝著米粥,詩佳給孩子們烤著土豆。我和遠薰收拾著。柴油加滿車廂,把客車後座給暴王安穩一個躺床。又加瞭箱子木板,睡的舒服些。大傢的座位都躺到最低,這樣可以睡的舒服些。
毯子不夠,暴王需要最厚的。嫂子準備和暴王誰,她要守著暴王。小遠和小明可以湊合。盲人妻子和遠薰守著兩個孩子。他們有毯子。
隻有我和詩佳。沒有毯子,夜裡很難挨。這個,我沒有告訴暴王。
我們把車裡收拾妥當,嫂子把厚衣服都給詩佳。守著暴王。暴王不能忍受冷,尤其是今晚。失血那麼多。
我和詩佳烤火,車廂裡的溫度也不高,用炭火的話風險太大。徹夜開發動機也不行。費油不說,還可能導致燃燒不足的一氧化碳。但溫度後半夜更冷,車廂不熱,大傢凍得會睡不著。暴王,更需要熱量。
我看著燒熱的開水來瞭靈感。
我找到車裡的鐵皮工具箱,湊著篝火的亮光鼓搗著。
厚實的鐵皮箱子被我倒幹凈瞭工具,成為一個容器。我用鐵釘和錘子敲出一圈,掏出兩個洞。又用老虎鉗掰圓滑瞭洞口。
車上扶梯有不銹鋼管,暫時用不到。我敲打著拆瞭下來。兩個不銹鋼管都連著鐵皮盒子。不銹鋼管中間用鍋和鍋蓋盛滿水,架在篝火上燒。又把鐵皮盒子從客車中間車窗裡伸進去。
詩佳說這個鋁蓋可惜瞭。我顧不得,用鐵釘敲出一個小洞。把不銹鋼管連上。距離太近怕引燃客車。於是找瞭兩節竹子敲空瞭,作為管道。把一根鋼管一分為二,作為連接。
熱水沸騰,蒸汽在鍋裡不斷冒出。通過不銹鋼管和竹子到達鐵皮盒子。又在鐵皮盒子裡凝結成水,通過另一條不銹鋼管排出來。我用盆接著冷凝水,循環向鍋裡加。
還有些連接處冒熱氣,我用黃泥封上口子。
客車車廂裡漸漸地熱瞭起來,如暖氣一般。
嫂子讓我和詩佳在客車裡睡,至少暖和。
我擔心林子裡有野獸出沒,守著火堆好一些。晚上也需要人不斷添柴火,篝火不能熄滅瞭。
詩佳也想守著我。說不想睡。
月亮高掛,被樹木擋住,樹影清冷。隻是感覺冷風嗖嗖。我們把篝火燒的更旺一些。遠處黑洞洞,看不清楚是烏雲還是山脈。
詩佳陪著我四處找些柴火。我用砍刀砍掉一根枯樹,兩個人運瞭回來。找幹木柴太慢,我看到些易燃的樹枝就砍下來。收集瞭好多,夠晚上用的。
遠處一小片竹林,也被我砍來,想搭建個棚子。
忙活瞭一兩個小時。材料才算齊備。詩佳找來一些幹草。準備在客車旁邊睡覺。我們倆可以湊合一宿。
轟隆一聲。遠處閃電劈瞭下來。
眼看春雨將至。我們剛搭的床用不瞭,篝火也會被雨淋滅。
遠薰問我們怎麼辦?
我讓遠薰車裡找找有沒有塑料佈。或者防雨的都行。讓詩佳找繩子去。
我則用竹子搭起來茅草屋。我把竹子離地不到兩米綁在三棵樹上,三個竹子圍成一個三角形。又用三根竹子架起來形成一個鬥篷。樹枝綁在竹子上,形成一個簡易的茅草屋。遠薰找到一個玉米袋,還是嫂子用來放玉米的。我用刀子裁開,放在茅草屋頂上。又用茅草搭在樹枝上。用細繩子拴好防風。
鬥篷下面有兩米多高,這樣雨暫時淋不到火堆,火也燒不到屋頂。
我調整好車,重新安裝暖氣。又把柴火砍瞭些大塊放在車上。一些放在茅草屋下。
嘩啦啦的雨水就砸瞭下來。我們躲進客車裡避雨。
火堆在暴雨裡燃燒,我們在客車上躲雨。風吹的樹晃動,好在茅草屋還牢固。
滾燙的水蒸氣不斷加熱著車廂。
這個夜,如此漫長。
孩子們都睡去瞭。暴王和嫂子也休息瞭。小遠守著小明睡。我和詩佳依靠著,等著沒水的時候添水,沒柴的時候添柴。
這樣不說話,隻是相互攙扶著。
等到後半夜雨水才停,我們添完水和柴,放幾根大木樁。應該能燃燒到天亮。車廂已經很暖和瞭,我把把鍋架高瞭,水蒸氣也慢下來,一鍋水用的時間很長,也撐到天亮。我們倆就睡過去瞭。
早晨有八點多,我才醒來。
嫂子已經換過水和柴,玉米面還有些,盲人妻子捏著窩窩頭。雞蛋已經煮上瞭。還有最後一隻雞,也被嫂子煮瞭。畢竟這麼多人吃飯,暴王身體虛弱,更需要補補。
詩佳還在睡,孩子們圍著茅草屋,等著雞蛋熟。
地上有些水,我拿出車裡的柴火給嫂子。
今天要去找吃的瞭。
我們要在叢林裡生活許久,至少等暴王恢復恢復。外面也挺危險。不知道盲人們去哪瞭,不知道盲人大爺怎麼樣。我們派的盲人臥底根子還在不在那。還有燕南和獵人。我們現在不能遇到他們,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交換的瞭。
我又去小竹林裡砍瞭幾根竹子,用繩子綁在竹條上,制作陷阱。希望能捕捉到一些動物。
不遠處有處水窪,積瞭許多水,成瞭水塘,我多做瞭些陷阱。
看到幾隻跳躍的青蛙,我回去拿瞭網兜,準備抓些青蛙。好在網兜還成,青蛙挺多。我抓住瞭二三十隻。放在袋子裡綁好口。
回來的路上,我的陷阱抓住一隻兔子。不算太肥,順手也帶回去瞭。
詩佳熟練地用刀剝兔皮,分出四條兔腿,一點肉。撒上些鹽和辣椒。放在炭火上烤起來。
我清理著青蛙。青蛙的腿還有些肉,把能吃的後腿拆出來,用水洗瞭幹凈。得滿滿一盆肉。
冷水煮去血水腥味。加瞭香料讓人很有食欲。跟嫂子要瞭些辣椒。
用鍋炒瞭青蛙腿,放瞭辣椒,大料。聞著很是誘人。大傢胃口大開,用窩窩頭配著青蛙腿。在叢林裡,享受著短暫的樂趣。
暴王起身,給他一根烤兔腿。又吃瞭些雞肉。孩子們吃兔腿。小明不舍得吃,要留給父親。
還有什麼比吃更讓人開心的事。
煩心事,不想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