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師范,留下多少深深淺淺的回憶

【按:《中師生》公眾號得天下中師生的關註和支持,致力創建一代中師生的精神傢園。今天,我們分享韓錦老師的文章《在延安師范的日子裡》。】

原題:在延安師范的日子裡

作者:韓錦

來源:公眾號《寒先生》(授權轉發)

因為某些感動,在一個涼爽的秋日午後,我開始懷念那段青春,我曾經走過的“最高學府”——延安師范,和留在那裡深深淺淺的回憶。

那是98年的夏天,一個青澀的年代。因為沒有機會走進高中上大學的路,而選擇瞭師范;又因為收到通知書後一點變故,而差點失去上師范的權利。最終,在開學幾天後,一個人背著行囊第一次上瞭延安,從此進瞭師范的校園。

站在校門口,穿著母親縫的方口鞋問我的親戚別人會不會笑我,她說會的,於是母親給我買瞭一雙我從未敢提及的貝貝鞋。通往校園的那個門洞,和好多建築裡的門洞是一樣的,但上面圖書館和“為人師表”四個字好像讓這門洞上的每一塊石頭都充滿瞭文化的底蘊,我突然覺得,她像大學一樣神聖!而我也希望在這裡能體驗我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

當好多年以後,我回憶起師范的樣子,時光的沙漏已經漏掉瞭好多,能留下的也就是刻在記憶裡的瞭,它將是我青春、校園生活的所有記憶,不多,但很珍貴。

操 場

師范的操場很大,坐落在充滿浪漫氣息的“後山”腳下。上面是籃球、排球等訓練場地,下面是早操活動場地。上下兩個操場被一排依依的柳絲分開,也成瞭學生們散步溜達的地方。

操場上有一個薛教練,他帶領一支女子籃球隊,英姿颯爽。裡面有一個九八級的高志華,她是球場上最帥的女將!三分震驚全場,遠遠的、準準的、哐啷一聲!過癮的爽!男籃大多都是體育班的,高高的、帥帥的,看上去陽光自信,成瞭好多女孩夢中的他。

每年的秋季運動會是操場最熱烈的時候,每個班都設瞭自己的服務臺,放著茶葉和白糖,然後不停地寫通訊稿,讓廣播上聽到給自己班加油打氣的聲音。啦啦隊的呼喊也是一浪高過一浪,好像誰傢的聲音高誰傢就會贏一樣,恨不得把對方喊下場才罷手。

月色明亮的夜晚,操場格外安靜,坐在臺階上,微微的風吹過,清新爽朗,回顧一天的快樂與憂傷,看著身邊一對對情侶、閨蜜、兄弟哥們兒走過,月色真美,星星也和我們一樣,在享受夜晚的寧靜。我們談人生、談理想、談校園紛爭、談畢業以後……

飯堂

還記得那張藍色的飯卡嗎?上面有好多小孔,聰明的同學竟然用其它卡片去克隆,那是我們三年的飯票。

不敢去插隊,就乖乖地站在隊伍的最後,飯堂裡的油餅很好吃,去遲瞭就打不到瞭。麻花是三塊錢十根,很便宜的,女生們就把它打回來當零食,有時候也會在周末時候帶回傢。稀飯兩毛錢一份,稠稠的,饃饃夾一筷子菜就可以當早餐瞭。

飯堂裡有一個斜眼睛的師傅,他那個窗口排滿瞭藝術班的女學生,因為看見漂亮的,他會給多打一些。男生們有時候會因為插隊發生矛盾,有人吵架,愛起哄的人們就拿著飯缸子敲,整個飯堂鬧哄哄的,管理員吼一聲,便乖乖沒事瞭。打架是極少發生的,但也有把一缸子菜扣在對方頭上的,全飯堂的目光瞬間聚焦,主角也就出名瞭。

操場上的隊員們總是要等到大傢打飯時才結束訓練,每人提兩個暖壺,就在飯堂門前的臺階上往下跳,好高的,女生也跟著跳,她們不覺得“女漢子”,而會覺得很帥!急忙忙把水送回去還要來加入打飯的隊伍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教室

每次路過一樓的幼師班,風趣的男生們探著頭向裡面張望,吹個口哨,裡面嘰嘰喳喳一陣起哄,然後他們上樓去瞭。

老師來上課,總會說,你們是九八級的高材生。後來才知道,好多人都一樣,因為上不起高中才來到這裡,所以就成瞭師范的一屆高材生。高年級的同學說我們是鄉巴佬,吃飯排隊、打飯排隊,原來規矩是我們這裡開始的。每天中午的最後一節課,最討厭老師拖堂,因此記住瞭那個慈祥的政治老師,總是趕著把內容講完,說不占用大傢吃飯時間。要不然就有人在抽兜裡提醒似的開始敲飯碗瞭。美其名曰:“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大傢寫美術字、寫小黑板、畫簡筆畫,一男一女坐同桌,考試也照抄。普師班的同學看起來很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模樣。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每個班裡都有自己的故事,什麼八大金剛,校花班花,還會評出“the second woman(第二美女)”。然後大傢關註著她們,也關註誰在關註誰;歌詠比賽,我們第一次穿上瞭夢一般的長裙,自己也很漂亮,一個看著一個,新奇的感覺;聖誕節、元旦節,我們裝扮教室,包餃子、演節目,對著話筒唱《對面的女孩看過來》、《萍聚》、《大約在冬季》,還會唱任賢齊的《心太軟》、劉德華的《冰雨》,並覺得歌就像生活。 燈謎晚會,男生們擠破腦筋猜,然後去領獎品偷偷送給女同學。

我喜歡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看同學們一個一個走進來,記住瞭他們初進門的印象,幹凈、整潔、美好!班裡的記憶對我來說是平靜的,就像一個湖面漂浮著許多蓮花圓圓的葉子,看起來溫柔而美好,腦海中同學們的每一張臉都留著笑容。

宿舍

每一個叮鈴哐啷的早晨,每一個匆匆忙忙的中午,每一個安靜溫馨的的夜晚,每天的時光從宿舍中開始。

藍色的床梯,紅格子床單,我們折五顏六色的紙鶴、星星裝飾在墻上,掛起像沙一樣的蚊帳,和諧又獨立。洗衣吃飯、歡笑熱鬧,開始穿胸衣、開始寫日記,一起學歌;我們用紅色的洋瓷水杯泡方便面和麻花,吃室友帶來的野豬肉和洛川蘋果。偶爾會聊起每個人自己的傢,偶爾也會有父母來宿舍看我們,帶來辣子醬、酸菜還有自己傢的饃饃片,也會帶來補襪子用的針線和材料,雖然我們已經不再穿補丁襪,但還是偷偷地看著這些小佈塊感動和流淚。

那是一個安靜的年代,有被時空隔絕的距離,也有這些距離而產生的各種美。傳呼裡的留言、IC卡電話前的沉默、201電話前的訴說,夾在書裡的紙條,讓人轉交的信件,擦肩而過時的留意,那時候的語言很少,但時光很美。

在宿舍裡一個人的時候,趴在床上記錄每天發生的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坐在窗前,看樓下人來人往,無數個不同的人穿著紅色的、藍色的校服,從這裡走過。那時候就會想,有一天我們終將離開這裡。三年後床上的鋪蓋卷起,還是原來的模樣,而我們長大瞭、畢業瞭,從此開始不同的人生,嫁入不同的傢庭,留下青澀在這間簡單而溫暖的宿舍,留下我們少女時代最純真的情感和最美的笑顏。

別離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隻能讓眼淚留在心底,面帶著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祝你一路順風……

這首歌飄蕩在離別的上空,我們背著行囊,走在延師的路口,隻有一部分人走,還有一部分是留著上師大的,這讓離別不那麼完整,零零落落,傷感瞭真正畢業的人。車窗裡是你溫暖的手,還有人等在下一個路口,我們是離傢的孩子,從此不再有老師的指導、同學的分享,各自天涯!

告別瞭延師,也告別瞭自己的青春,告別瞭學生時代,從此不再是孩子,我們長大瞭,漫漫人生路,獨自去走。那留在時光裡的王傢坪大橋也成瞭夢中永遠的彩虹。

再回首

當我再次來到師范的路,延師已不在,上面的大字換成瞭“職院附中”,門口小賣部的招牌也不一樣瞭,來來往往都像小學生。柳樹枯瞭,那個一塊錢一碗的洋芋擦擦炒面皮也不在瞭,站在這裡,恍若隔世,一種莫名的悲涼湧上心頭,就像自己曾經的房子給瞭別人住,物是人非!

那個門洞還在,卻按瞭一個鐵大門;教學樓上掛著考試倒計時的牌子,讓人充滿瞭緊張;院子裡的松樹長高瞭,葉子有點滄桑;操場臺階上的同學,不再是你我以前老土的模樣;老樹枯瞭、小樹長瞭,教學樓舊瞭,院裡的臺階也不新瞭,但看起來卻比換過的更讓人親切。

那片曾經留下歡笑的操場,現在已經很漂亮瞭,沒有瞭土,籃板成瞭透明的。而我站在這裡,卻更喜歡操場旁邊那一排並未更換的乒乓球案,還有後面寫著“沐浴”的舊樓,那兩個字一直沒變,我慶幸還可以見到一些以前的模樣,就像在一個改變的故土上遇見瞭故人,讓人感激涕零。宿舍樓上花花綠綠,那是別傢孩子的衣裳。回顧那曾經趴在窗臺上的孩子,已是近二十年前的時光,我們也已成孩子的傢長。

那時候校園裡流行著一個說法,走進師范的同學“一年土豆,二年洋芋,三年馬鈴薯。”還有另一種:“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但我確信我們是懷念延師的。有些東西“喜新厭舊”,但有些,永遠是陪伴過自己的最好,無論它多麼破敗,多麼滄桑,都像故土一樣讓人踏實!

延安師范,我們的母校,曾經陪伴我們成長和留下足跡的地方。在我們心裡,她永遠都是不變的,就那樣定格在記憶裡,被一起定格的還有那些曾給你留下溫暖的人和事,像一張張照片,鑲嵌在記憶裡,永不褪色,永遠溫暖。

作者簡介:韓錦,女,80後,延安師范九八級學生,從教十年,後轉行至農業系統工作,喜歡用相機與文字記錄春夏秋冬人間冷暖。個人公眾號《寒先生》。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