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會上,毀容三年的影帝露臉,驚艷全場。
他官宣瞭跟粉絲站姐的地下戀情。
對方一臉嬌羞:
「我替我傢哥哥謝謝歌後當年的拋棄之恩。」
影帝接過話筒,語氣嘲諷。
「歌後?現在不是糊咖瞭嗎?她也配?」
所有記者立刻將話筒對準瞭躲在角落的我。
我張瞭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三年前那場大火,為瞭救他,我被濃煙嗆壞瞭嗓子。
1
坐在首映會的角落裡,我的手心微微發汗。×ŀ
四面八方的竊竊私語向我湧來。
「她怎麼來瞭?我記得當年江煜人還在手術室,她就立馬提瞭分手,夠絕情的!」
「是啊,這兩年都沒見她露面,據說攀上金主瞭。」
「估計是看江煜拿瞭影帝,又想回舔瞭吧?」
我有種被遊街示眾的屈辱感,頭越埋越低。
一直等到全場燈光關閉,我才趁著黑暗微微抬起頭,等著看一眼將要出場的人。
幕佈緩緩拉開,聚光燈下的江煜意氣風發,俊秀依舊。
他牽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女生,緩緩走向臺前。
「哇!今天江煜要官宣戀情,看來是這個女生瞭?」
「聽說是他的粉絲,真是追星巔峰瞭。」
「嘖嘖嘖,妹紙這波贏麻瞭,有人要嫉妒死咯!」
周圍的視線有意無意看向我,我握著包帶的手緊瞭緊,身上火燒火燎的疼。
「大傢好,我是江煜,這是我的未婚妻,沈安然。」
沈安然?
我想起來瞭,是從出道就開始追隨他的站姐。
我們沒分手時,我也曾見過她幾次。
當時她總是遠遠地跟在我和江煜後面。
可現在,她大大方方站在聚光燈下,被江煜牽著手官宣給全世界。
而我坐在陰暗的角落裡,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我自嘲一笑,正打算默默離場時,忽然有人將火力引到瞭我身上。
「聽說今天江老師的前女友葉萱也到瞭現場,兩位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人群驟然安靜。
沈安然嬌羞一笑,挽住瞭江煜的胳膊。
「當然有瞭,我要替我傢哥哥,謝謝歌後當年的拋棄之恩。」
江煜眼神鎖定我所在的方向,一字一頓,滿是嘲諷。
「歌後?現在不是糊咖瞭嗎?她也配?」
接著,他單膝跪下,當著全世界的面,給瞭沈安然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
我心臟一緊,下意識地想把臉藏起來。
但記者很快將鏡頭對準角落裡的我,迅速把我層層包圍。
閃光燈頻繁亮起,我的眼前開始出現令人暈眩的光斑。
「您今天為什麼選擇出席首映會,是不是對江煜舊情難忘?」
「聽說當年火災後您因為江煜毀容提出分手,這是真的嗎?」
「這兩年您退出歌壇,是因為背後有瞭金主嗎?」
我無助地擋著眼睛,想從這窘迫的境地中離開。
人群縫隙中,我依稀看到江煜的臉。
他居高臨下看著被媒體圍攻的我,眼神冷漠疏離。
「葉老師,請您正面回應一下這些傳言吧!」
我被困在角落裡,退無可退。
張瞭張嘴,喉嚨幹澀作痛,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年前的那場大火,我為瞭救江煜,被濃煙嗆壞瞭嗓子。
2
首映會後,我被困在角落的照片直沖熱搜。
大紅加粗的標題寫著:落魄歌後現身回舔,面對前任質問卻百口莫辯。
緊接著,我和江煜當年的戀情被扒瞭出來。
粉絲拿著他當年千裡探班,半夜送夜宵的新聞罵我狼心狗肺。
知情人士也聲稱我在事故後從未探望過江煜,通過短信提出分手。
一段段文字,一張張照片,充分坐實瞭我的罪名。
葉萱昔日歌後變落魄糊咖
葉萱白眼狼回舔被打臉
葉萱背後的金主是誰?
……
無數的黑詞條湧上熱搜。
當晚,沈安然和江煜的微博更新更是將這場輿論風波引向高潮。
沈安然先曬出瞭傢庭聚餐的合照。
她坐在江煜身邊,無名指上帶著一枚鉆戒。
配字「不靠金主,靠老公」。
和熱搜上我投靠金主的詞條遙相呼應。
江煜也掐著高峰期轉發瞭這條,附言:
「以舊為恥,以新為榮。」
我看著照片裡那枚戒指發呆。
當年我拿到金曲獎後,江煜也送瞭我一枚訂婚戒指。
那時他躋身頂流,拿下瞭一個賀歲檔的主角,離影帝隻有一步之遙。
「再等一年,我們就結婚吧!」
江煜抱著我坐在秋千上,我幻想過千萬次的求婚臺詞,被他隨意說瞭出來。
可我沒有抱怨,畢竟現在是他事業的關鍵期。
我摸著中指上的戒指,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柔軟。
「那我也要送你訂婚禮物,想要什麼?」
江煜仰頭想瞭一會兒,大方捏瞭捏我的臉。
「等我拿到影帝,送我一首歌吧!你現在先欠著。」
我撇撇嘴,「那你要是拿不到呢?」
「對你老公這麼沒有信心?」他笑著來撓我的癢。
三年眨眼間飛逝。
如今他是炙手可熱的新影帝,也官宣瞭結婚對象。
一切都在按他的規劃穩步進行。
隻是身邊的人,已經不是我瞭。
助理小白搶過我的手機,將藥和水杯塞到我的手裡。
「真懷疑你是不是受虐體質,還有心情看網友怎麼罵你。」
我坐在床上笑瞭笑。
網友的確罵得很難聽,說我是有錢人的玩物,當年的歌後也是靠潛規則上位。
但這些和三年裡遭受的苦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傷害。
「你何必呢,忍著痛也要去看他,結果還被全網罵。」
我低頭吞下藥片,絲絲苦意從喉間蔓延開來。
「你不打算解釋瞭嗎?」
我指指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他要結婚瞭。
就算解釋清楚瞭,又能怎麼樣呢?
我不會做第三者。
3
次日,我正在康復中心做發聲訓練的時候,小白帶來一個好消息。
「我把你當年做的幾首歌發給《翩然》導演瞭,他很滿意,說可以談一談。」
《翩然》改編自我很喜歡的小說,是今年的一部大ip仙俠劇。
因為男主和江煜特別像,當時我為這個角色寫瞭幾首歌,但一直沒機會發。
如果接下這個項目,也算是對年少的自己有一個交代。
「不過……」小白露出瞭為難的表情。
「男主定瞭是江煜,他說如果你想接這個項目,得當面去跟他談。」
我臉上的笑容僵住。
「要不,算瞭吧。」
小白勸我。
我搖瞭搖頭,努力吐出音節:
「我,去。」
重新加上江煜好友後,他很快發來一個酒店的定位。
「8023,二十分鐘,逾期不候。」
連陌生人的客氣都免瞭。
我緩緩咽下心裡的酸楚,讓小白幫我叫瞭輛車。
等我踩著點氣喘籲籲地敲開房間門時,江煜正穿著浴袍擦著頭發上的水。
他隻是淡淡地瞥瞭我一眼,便轉身進瞭屋。
房間裡沒有第二個人的蹤影,孤男寡女獨處總歸不妥。
我在門口躊躇,進退兩難。
他回頭看我,眉間湧起不耐。
「不想談,可以滾。」
我咬牙上前,將貼著「《翩然》配樂」標簽的硬盤遞瞭過去。
江煜冷笑一聲,沒有接,坐到瞭沙發上。
我默默地將硬盤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江煜翹起二郎腿,緩緩開口:
「安然也對這個項目有意向,於公於私,我都沒有把這個項目交給你的理由。」
我臉色一白,看來他把我叫來,隻是想借機羞辱我?
「不過,葉歌後當年可以為瞭金曲獎委身金主,今天為瞭這個項目也可以陪我一晚吧?」
我愣瞭一瞬,開始不受控制地渾身發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他明明最知道我為瞭音樂夢想付出瞭多少。
卻用如此輕松的一句話,將我十幾年的努力全部抹殺。
他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帶著輕蔑的笑意。
「戳到痛處瞭?葉萱,你真惡心!」
「不過還算有幾分姿色,玩一玩還是很賺——」
「啪!」
我用盡渾身的力氣甩出這一耳光,手掌隱隱作痛。
江煜偏著頭愣怔瞭幾秒,反手將我按在身下,表情嘲諷。
「裝什麼貞潔烈女,不就看我發達瞭,想抬價嗎?說個數——」
背上燒傷的疤痕被佈料粗暴地摩擦著,大約又破皮瞭,痛得我滲出淚來。
我奮力掙紮,卻隻能喊出一個「放……」
那音節艱澀生硬,沙啞難聽,像刀劃在粗糙的礫石地面上。
江煜突然停下瞭動作,眼裡全是不敢置信:
「你的嗓子……」
4
我掙開他的鉗制,雙手緊緊地抓住領子,感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江煜皺著眉還想說什麼,門口突然響起瞭刷卡的聲音。
「哥哥,航班取消瞭,我還是……」
啪嗒—— Ꮣ
沈安然手裡的錢包掉到地上,愣愣地看著我和江煜。
「你,你們……」
江煜煩躁地抓瞭一把頭發,拉著我往門口走:
「你先走!」
經過沈安然的時候,她終於反應瞭過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伸手就要打我。
江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輕聲哄著:「乖,聽我解釋。」
他從背後將我推出房間,重重地合上門。
等我到大堂和小白匯合時,已經痛得嘴唇發白,手腳冰冷。
她看到我嚇瞭一跳,連忙拿出止痛藥喂我服下,眼眶紅紅地問我:
「他欺負你瞭?」
我搖搖頭,沒有力氣回答她的問題。
回傢後,小白一直沉著臉,在看到我背後的傷疤後幾乎要發狂:
「他對你動粗瞭?!艸!他良心被狗吃瞭?!」
「你為瞭他搭上半條命,他就這樣對你?」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
小白氣呼呼地幫我上瞭藥,準備離開時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小姑娘眼睛一亮,之前的陰霾神情一掃而空。
「萱姐!《翩然》那邊說合作定瞭,問咱們什麼時候簽合同呢!」
我正坐在床上喝水,愣瞭愣,然後對小白點點頭,示意她安排。
小姑娘興高采烈地走瞭。
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本想憑借自己的作品實力接下項目。
可如今人際關系錯綜復雜,我倒像是受人恩惠。
這是一種很擰巴的惡心感。
我明明什麼也沒做錯,卻要為此感到屈辱。
5
合作推進的很順利。
制片方對我提交的版本提瞭一些修改意見,希望能更貼近改編後的人物形象。
時隔三年,我重看當時的編曲,實在是感情大於技巧。
雖說是為虛擬人物做的角色歌,但實際上我在創作時完全把男主當成是江煜。
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詞句,都是我們的感情和過往。
恍然間就像翻開瞭年少的日記本,那些青澀溫暖的回憶撲面而來。
我們初見時,江煜還是剛出道的小演員,而我已經有瞭幾首成名曲。
他在後臺猶豫瞭很久,我看著好笑,主動問他是不是想要簽名。
他抓抓頭發笑得很害羞:「可以加你微信嗎?」
後來他開始主動約我吃飯,陪我聊天。
有時兩人掛著語音,說著說著就睡著瞭。
再後來我們自然而然地牽起瞭手,成為瞭情侶。
他會因為我隨口說瞭一句想吃小籠包,千裡迢迢給我送夜宵。
我也為瞭他能吃上健康的飯菜每天早起做便當。
那時我從未懷疑過,江煜就是我要執手一生的那個人。
可是我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我恍然間又想起那個搖椅上的黃昏,那是我記憶裡最後的溫情畫面。
江煜抱著我說:「等我拿到影帝,送我一首歌吧。」
如今陰差陽錯,我恰好要為他影帝後的第一部戲編曲。
那也算我們都,得償所願瞭吧。
6
盡管身上的傷仍常常發作,痛得厲害的時候我近乎要昏厥。
但重新做回熱愛的工作,我的精神狀態好轉瞭很多。
我每天抓緊一切可活動的時間修改詞曲,定期到康復中心做發聲練習。
慢慢的,我可以順暢地說出一些短句。
生活的希望從這些小事裡生根發芽。
我以為自己終於能從那場大火的陰影裡走出來,迎接新的生活瞭。
但命運卻不肯放過我。
提交完歌曲最終版的第二天,小白帶我出門散心。
買冰淇淋的時候,忽然有個電話打瞭進來。
小白接起來聽瞭兩句,臉色驟變,連聲向對方道歉。
「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盡快查清楚,不可能存在抄襲情況。」
抄襲?
我懵瞭一下。
小白掛斷電話,面色凝重:
「江煜聽瞭你的歌,說和沈安然一首老歌的編曲極為相似,涉嫌抄襲。」
腦子嗡的一響,我手一抖,冰淇淋球摔到瞭地上,白色的奶油瞬間染上灰塵。
那明明是我三年前的原創作品,怎麼可能會和沈安然的歌撞上?
來不及多想,小白很快叫瞭車帶我趕到劇組。
導演說江煜正在化妝間等我,要求我一個人進去談。
小白有些不放心地看著我,我笑著搖搖頭,這裡是劇組,不會出什麼事。
我深吸一口氣,敲響瞭化妝室的門。
「進來。」江煜的聲線低沉,聽不出什麼起伏。
我攥瞭攥拳頭,推開瞭門。
江煜應該是剛下戲,還沒卸妝,此時正坐在鏡子前低頭看手機。
我呼吸一滯,他扮上戲服後,果真和我想象中的男主一模一樣。
當年追小說的時候,我就一直幻想著這一幕,如今近在眼前,反而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坐吧。」他指瞭指身邊的椅子。
我看瞭看,選擇隔著位子坐下,和他拉開距離。
江煜哂笑瞭一聲,看著我的眼神充斥著輕蔑。
我心裡一緊,終究還是不同瞭。
存在於我幻想裡的那個江煜,怎麼會用這種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他點瞭幾下手機,播放出一段旋律。
「葉小姐,耳熟嗎?」
我臉色一白,這旋律根本就不是相似,完全是我最初創作的版本。
沈安然怎麼會有這個?
「安然哭著跟我說,這首歌記錄的是她追我這麼多年的所有心情,結果被你偷走瞭。」
我皺瞭皺眉,明明是我的作品,我的感情,為什麼我會變成小偷?
「我沒有。」我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沒有?安然的文件信息顯示是三年前,你是什麼時候編的曲?」
三年前?我一時陷入混亂,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江煜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兩手撐住椅子的扶手低下身,影子將我完全籠罩。
「葉萱,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滿嘴謊話。」
我雙手抓著褲子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