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吾誰與歸》,是何士光先生撰寫的一部自傳體紀實散文。是何先生集儒釋道三傢之所長,在融匯儒傢學識、貫通五千年中華文明傳承的基礎上,潛心研究道佛兩傢的治學、治心、入世之書,是一部紀錄他自己對於生命、生活和世界的頓悟之收,是一部人與自然、人與歷史、人與哲學對話的學海典籍。
從字裡行間可以看出,作者多年精研佛法和道義,許多佛教術語信手拈來,一些道傢學識融匯貫通,國學典章汪洋恣肆,全書洋洋灑灑著對生命的大徹大悟,把自己對於生命的感悟、生活的理解、人生的詮釋娓娓道來,成就一部初看不知所雲,細讀之下令人不禁醍醐貫頂,許多人生困頓和不解隨之茅塞頓開。
這部作者的自傳體紀實散文,打破瞭傳統意義上的著書立說的傳統認知,上下章節並無連續和傳承,有的可能就是沒頭沒尾的一時隨筆,而根本就是當時當地當情當境的心靈感悟和修習所感,更是對於人與自然、人與生命、人與社會的研究與探索。他就通過這樣的形式,對瑣細的生活和平凡的日子的探索,表達自己對世界的看法、對人的關懷和對生命意義的追問。
何士光老先生出生於1942,是貴州省貴陽市人,1964年畢業於貴州大學中文系,在黔北農村任鄉村教師,1982年到貴州省作傢協會工作。二十世紀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初期,曾以“梨花屯鄉場”為背景寫作系列文學作品,對這一歷史轉折時期的鄉情和人情有深切的體察和記述。《鄉場上》《種包谷的老人》《遠行》《喜悅》《青磚的樓房》和《苦寒行》等作品,曾獲多種獎項。後從事傳統文化研究,著有《煩惱與菩提》《今生:經受與尋找》和《今生:吾誰與歸》等作品,對傳統文化中的“道”有深入的體悟和表述。曾為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作傢協會全委會委員、貴州省作傢協會主席、貴州文學院院長。
在這部書中,他對道與釋的理解貫穿全局,中間穿插著自己的悟道之學、開悟之初的點點滴滴,雖然並無特殊用意,但讓這本書鮮活起來,多瞭一點人間煙火氣,少瞭一點書生氣。特別是他把道傢與佛傢的文化加以對比,融入中國傳統文化之中,很好地詮釋瞭我們對於生命、生活和自然的未知與探究,把我們對於人類生存中的迷惑和不解,用佛法與道義來一一作答,從另一個視角透視生命的無常與有常,從另一個角度看人間花開花落,從另一個未知領域解答人間的奇跡與未知。
在經歷過這些年來的人世滄桑以後,你可能對生活已經不再驚詫和期待。一個時代固然會有一個時代的風范,一代人也固然會有一代人的心計,但如同佛法所說,我們就像落在瞭木桶裡的蛾子,不管怎樣翻飛,也還是飛不出去。人們如果有痛苦,不管是權力給人們帶來的痛苦,還是金錢給人們帶來的痛苦,便同樣都是痛苦;人們若是有快樂,則無論是一擲千金的快樂,或者是一文不費的快樂,也不過隻是快樂;所以人們即便是換瞭一種風范和心計,也不過是換瞭一種痛苦和快樂。
而無論是在怎樣的日子之中,你活著,每天每天地,每時每刻地,又仍然隻是面對著這副沉重的軀體,面對著這顆迷茫而不安的心,要說始終沒有改變,始終沒有前進,除瞭歲月流逝瞭之外,就一點也沒有改變,一步也沒有前進。這時候你行走在街頭的燈影和浮動的夜色裡,就連你自己也覺得,你就像是一個遊魂似的。
道傢對世界和生命的發現,無論是一種自然規律,還是作為一種文化積存和修習路徑,都是存在於我們的日子之中的。但一個人要接觸到道法,也還需要有一種機緣。《悟真篇拾遺》裡說,“初以神仙命脈誘其修煉”,你便要能夠接觸到修習真氣這件事情。但僅僅隻是接觸到瞭也是不夠的,這時候你又還要能夠心生一念,從心裡生出瞭一個念頭讓你能夠靜坐下來,從而開始這種修習。這就是道傢所說的,一念之間,即判出來虛實、動靜、有無。我們的世界設若是由一次宇宙大爆炸生出來的,不也隻是在一念之間?一個人的念頭如果早早地就生出來瞭,或者又遲遲地都生不出來,這念頭就牽涉到你的因果,表現為你的命運,表面上是由你自己來決定的,實際上又並非是由你自己來決定的。所謂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所謂的境由心生,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夫子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從心所欲而不逾矩。三十而立就不說瞭,因為我們很艱難找到這“立”的標準。那麼四十而不惑呢?我們一路走來,在經過瞭這麼多的痛苦和磨難、希望和失望、乃至成功和挫折之後,來到瞭這不惑之年,是不是就不惑瞭呢?當然不是,不惑和不惑之年之間,甚至都沒有必然的聯系。事實上,事情到應該反過來,一個人要不惑,至少當是在知天命以後的事情。
什麼是知天命呢?就是要從形而下走向形而上,從我們的生活和人生,而回到天地和生命這個根本。好比說,這些年來,你經歷過的事情雖然也很多,但也隻是在生活的枝葉之間跋涉著,在人生的花果之間觀望著,這種跋涉和觀望並不能說明什麼,也沒有什麼根本的意義,換瞭一枚葉片也仍然隻是一枚葉片,看過一朵花朵也依然隻是花朵;而這時候需要的,則是要回到根本,回到生命這棵樹本身;你隻有從根本上建立起來對天地和生命的認知之後,才能夠回過頭來看待你的存在和日子,那時候才會有一種歸依,才會是不惑的。
在我們的這個世界裡,包括天地和我們的生命在內,就隻有陰和陽這樣兩種存在。道傢就用瞭一個符號,即是太極圖,來對這陰陽相擁的存在狀態作瞭一種表述。這既是對世界的表述,也是對生命的表述,其簡明、深入和完美的程度,就乃至都會讓人疑惑,這不是人們本身能夠描繪出來的。黑的是陰,白的是陽,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太極圖在紙面上,自然隻是一個圓圈;但它自然又不是一個平面的圓圈,你不妨把它想見為一個球體;而它自然又不是一個球體,你又不妨在想象中除去這個球體的邊際,直至進入不同的維度,那便是整個的宇宙世界;反過來,你自然也可以讓它具象起來,這便是一個人,一株草木,或者一個蟲子。道傢有言說,“一物一太極”,佛傢有言說,“一花一世界”,說的也就是這種道理。
《道德經》,在一切思想和主張之外,還有一種根本的存在,就是生命本身和生命的真相。如果模仿如今對學科的劃分來說,《道德經》的核心的部分,則是自然科學和生命科學的。老子所發現和告訴我們的,正是世界和生命的根柢。這就和過去、現在及未來的一切貴族或者不是貴族都沒有關系,而是古往今來人們所共同面對和關心著的一個根本問題。這一切就是凡此不二的,無從更改的,知行合一的。要說普適性,這就有一種根本上的普適性。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希望憑借著道傢這樣的發現,和這人世間的全體人們對話,並以這樣的文化表述立於世界各民族之林。
在我們的這個世界裡,包括天地和我們的生命在內,就隻有陰和陽這樣兩種存在。道傢就用瞭一個符號,即是太極圖,來對這陰陽相擁的存在狀態作瞭一種表述。這既是對世界的表述,也是對生命的表述,其簡明、深入和完美的程度,就乃至都會讓人疑惑,這不是人們本身能夠描繪出來的。黑的是陰,白的是陽,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太極圖在紙面上,自然隻是一個圓圈;但它自然又不是一個平面的圓圈,你不妨把它想見為一個球體;而它自然又不是一個球體,你又不妨在想象中除去這個球體的邊際,直至進入不同的維度,那便是整個的宇宙世界;反過來,你自然也可以讓它具象起來,這便是一個人,一株草木,或者一個蟲子。道傢有言說,“一物一太極”,佛傢有言說,“一花一世界”,說的也就是這種道理。
古往今來,我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和自然環境。但是,我們努力改變的就隻限於這個物質世界。至於我們的生老病死和衣食住行的身軀,更不用說我們的已經異化為七情六欲的心靈,就始終沒有改變。並且我們又正是從這個沒有改變的衣食住行和七情六欲出發,去改變我們的物質世界的。事情在這裡應該說顯而易見,既然不管在什麼樣的物質條件下,我們都仍然是處在衣食住行和七情六欲的狀態之中,那麼從根本上說,這樣的改變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們不就是在短暫的、一次又一次地滿足自己的同時,又始終在誘惑自己、重復自己、折磨自己?這和小白鼠翻鬥車又有什麼區別呢?
即便我們如今已經進入瞭互聯網和物聯網的時代,乃至將要進入“擴展現實”的時代,用業內人士的話來說,能夠制造出人替、人摹、物替、物摹、人替摹等等替代品,來模擬、替代和擴展我們自己,那又怎樣呢?在這一切的後面,不是仍然有一個我們自己,有我們的七情六欲的心識和生老病死的軀體?好比詩人所說,從地上的夢境走入床上的夢境,你如果願意當然也可以,但又何必呢?更何況這一切又還是由技術和出資人掌控著的?
花開花落,世事無常。人間失格,落子無悔。人的一生,說起來真的是非常短暫,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意內哪一個先來,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後天是不是還在既定的軌道上正常運行。經過瞭浮浮沉沉大起大落,默默地看著雲起日沒樓塌山過,漸漸地就修煉瞭自己的心身,不再爭辯慢慢沉默,世界的紛繁復雜也就條分縷析晶瑩剔透。不與惡魔耳鬢廝磨,永遠無法大徹大悟。不經百轉千回千錘萬鑿,永遠不能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如果你對生命、生活和人生有興趣,如果你對道與佛有興趣,如果你對自然和宇宙有興趣,這一部書不妨是一個很好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