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證道章”,對論證道的存在性具有特殊的意義,見道必須斷眼耳身三門。學人對第十四章的位置有疑問。上章講“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是宣說人生在世的尷尬和無奈,此章突然離開“現實世界”,進入形而上的“道的世界”。《易經》最著名的二句話是:“形而上者為之道,形而下者為之器”。
此章與《易經》的思想有內在的對接,這沒有什麼奇怪,因為從最高處看,華夏文明具有同一個頂層設計。我們眼前呈現的是一個分裂的世界,一個是眼花繚亂的器世界,一個是微妙玄通的道世界。二個世界的法則是完全不同的,世人該如何抉擇呢?世人習慣於用感覺器官(眼耳身)三門感知對境(外境和自我)的存在性,眼所見、耳所聞、手所搏正是世人感知器世界的經驗法則。
但道是超越感覺器官的經驗法則的。如何認識道呢?道世界因為超越感覺器官就不存在瞭嗎?上章已經宣說,世人在“現實世界”機器世界是尷尬無奈的,“寵辱若驚”,那世人的出路在哪裡呢?發奮修道才是世人的出路,才能獲得自由。不僅如此,認識道就能夠洞察未來。道必須存在,也確實存在,不然世人就會永遠生活於一個無序的世界,這樣的世界是會令人崩潰的。
如果這個世界果然是無序的,則這個世界根本不會存在,人也不會存在。人作為一個生命體是完全有序的,那麼產生人的世界怎麼可能是無序的呢?這個世界是有序的,這是道存在的最強大的證明。因為有序,一旦見道就可以洞察過去未來,“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
第十四章經文
第一段: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
第二段:
其上不皦(jiǎo),其下不昧,
繩(shéng)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
第三段: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第四段:
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此章分四段。第一段經文:
視之不見名曰夷,
聽之不聞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章經文分為四段。第一段經文:
視之不見名曰夷,
聽之不聞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
故混而為一。
作為一個修行者,老子知道萬物背後的主宰是道,萬物本身不能決定自己為什麼如此,會變成什麼,隻有道才能決定萬物為什麼如此,會變成什麼。沒有一個人自己購買瞭來到這個世界的機票。不認識道,那麼這個“現實世界”永遠是一個迷,生命也永遠是一個迷。
世人問老子:“道在哪裡?”後世的禪宗弟子反復向師父問這個問題。趙州禪師被問的煩瞭,就說:“庭前柏樹子”。世人不看見點什麼是不肯罷休的,這是凡夫病。趙州禪師終於滿足瞭弟子的心願,道原來是庭前的柏樹子。不管是否相信,但總算看到“一物”瞭。
趙州禪師為什麼單單拿庭前柏樹子來喻道呢?因為柏樹長在庭前,弟子天天從柏樹下經過,柏樹子明晃晃的就長在枝頭。柏樹子密密麻麻,可以說無量多,無處不在。但趙州禪師斷定,弟子雖然天天從柏樹下經過,但對於柏樹子卻視而不見,更不知道柏樹子有幾顆。
弟子們太忙瞭,要想得道,苦思冥想,明明就在眼前的柏樹子卻沒有看見。趙州開示,能否看見不是你的眼睛決定的,而是你的心決定的。你心不在焉,密密麻麻的柏樹子你還是沒有看見,更何況無形的道呢?
經文:視之不見名曰夷。眼睛看不見不等於不存在,正像修道的弟子忙於修道,沒有看見庭前柏樹子。你能說柏樹子是不存在的嗎。世人忙於名利,修道士忙於修道,見道遙遙無期。老子第一段是要斷除世人的疑惑。不要把眼耳身三門當做最可信任的助手,反而把自己的玄照妙心給忘瞭。感覺器官不是見道的工具,而隻是尋找食物的工具。隻有玄照妙心才是見道的工具。器世界是由道世界決定的,不認識道世界就不認識器世界。
這段經文讓三百年前的西方傳教士興奮不已。夷希微的首字母組成IHV,西方傳教士認為是希伯來文耶和華的名字,這樣就認為老子的道傢思想是來源於西方。這在我們看來是一廂情願,老子思想是華夏本土的思想,與西方或希伯來沒有直接的關系。
經文:聽之不聞名曰希。這句經文否定瞭耳朵見道的可能。感覺器官中,第一重要的是眼睛,第二重要的是耳朵。《楞嚴經》中有觀世音菩薩耳根圓通章,講觀世音菩薩是耳根圓通獲得證悟的。世人心裡想,眼睛沒有看見道,耳朵總能夠聽見道吧。老子斷然予以否認。
經文:搏之不得名曰微。這句經文否定瞭身體(手)抓取道的能力。手隻能抓取物,不能抓取道,因為道是無物。這樣老子就否定世人最重要的三種感覺器官(三門)見道的可能。佛教中說“眼耳鼻舌身”五根,老子簡略為“眼耳身”三門來比較。
這下世人發悶瞭,在“現實世界”寵辱若驚,左右為難,但見道又如此困難,問題出在哪裡呢?原來是自己的三門如此無能,而世人卻信任無比,把真正能夠見道的玄照妙心忘記瞭。
風吹來瞭,旗幡飄動起來。瓦罐寺二位僧人在爭論,一位說是風動,一位說是幡動,爭論很久不能停息。慧能禪師上前一步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語驚倒四座。
馬祖道一禪師說:“凡夫見色不見心,菩薩見色又見心。借色顯心,借心顯色”。凡夫見色時把能見之心忘記瞭,這樣所見之色不是真色。無色不顯心,無心不顯色,心色互顯,方見真色。要見真色,必見真心。老子這裡斷三門就是要顯心,顯心才能見性(夷希微)。
三句經文對世人的三門表示瞭深深的厭惡,此章開始即斷三門。三門是世人認知的命根子,離開三門,世人就完全漆黑一片。老子勸告世人有全新的認識,能夠見道,必須從斷三門開始。
第12章說“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眼耳舌三門是欲望的源頭,此章說眼耳身三門不能見道。老子通過對比,世人的三門隻會令人產生貪欲,卻無法見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河上公註說:“無色曰夷,無聲曰希,無形曰微”。釋德清註說:“夷,無色也,故視之不可見。希,無聲也,故聽之不可聞。微,無相也,故搏之不可得。”二者的註釋都闡釋瞭“夷希微”的內涵。顯然夷希微是老子獨創的道傢術語,術語的完備是一門學問發展的指標。後世修行者都心領神會,在寂靜中體會夷希微的妙道。
河上公在傳播老子《道德經》上具有特殊的作用。按照司馬遷《史記·樂毅列傳》記載,《道德經》的傳法體系如下:“樂臣公學黃帝老子,其本師號曰河上丈人,不知其所出。河上丈人教安琪生,安琪生教毛翕公,毛翕公教樂瑕公,樂瑕公教樂臣公,樂臣公教蓋公,蓋公教於齊高密、膠西,為曹相國國師”。老子《道德經》有一個明確的法脈傳承,這一點很重要。
思想如同工藝,必須代代相傳,一旦失傳,則很難恢復。中國制造業曾經領先世界三千年,從青銅器到瓷器,都是依靠師徒秘密傳承。老子思想的師徒秘密傳承很重要,一旦失去傳承,那就是莫大的思想損失。王弼《道德經》註釋本是今天傳播最廣的,但在古代,河上公註釋本影響力更大。
註釋《道德經》的河上公據傳是漢文帝時人,與司馬遷所記載的《道德經》最早傳承人河上丈人有傳承關系,估計都住在河邊,是漁父職業。《道德經》的傳承體系還與戰國末年燕國名將樂毅有關。樂成公是樂毅的祖先,正是河上公的弟子。孔子死後,儒傢思想是依靠子貢大力弘揚才被世人所認識,沒有子貢的大力弘揚,儒傢就會是另一種局面。
唐朝的慧能禪宗頓法是依靠神會的大力弘揚才被世人所認可。歷史上偉大的思想不僅需要偉大的宗師(大宗師),還需要不惜身傢性命的傳承人。樂毅的智慧和處世準則很像老子的弟子,功遂身退,毫不居功。范蠡、樂毅、張良是老子思想的實踐者,張良得兵法正是在河上。
此三者不可致詰。三者是指“眼耳身”三門呢還是指“夷希微”三者?河上公認為是指夷希微三者。詰就是詰問,窮根究底,即俗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名者,假名也,故不可至詰。夷希微本來是俗名的至極,但猶不足以言道,後文“繩繩兮不可名”再申此意。故混而為一。此句經文疑問較大,為什麼混而為一?三門已斷,聖心獨運。混而為一是指聖心獨運。
道體本來是一,因為世人有眼耳身三門,故分別為夷希微三者。沒有三門,哪有三者?三門不斷,聖心不運。世人由三門做主,自己的玄照妙心就被蒙上厚厚的塵垢,那不可能見道。現在三門已斷,聖心開始見到那個一,即大玄同體。為什麼稱為一?就是因為萬物的玄同。莊子說“此亦一指也,彼亦一指也”,“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莊子》第二篇就是《齊物論》,莊子的齊物論是對老子大玄同體的進一步開演。
經文:故混而為一。“混”是老子的證悟,是對道體的描繪。老子說“有物混成”(25),“混”即“混成”。道體隻有契悟,不能描繪,因為是混成,有無限多面孔,無限多態,不是三者相混而成。這與《第1章》“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相呼應。眾妙的“眾”與混成的“混”都是不思議的多,無法描繪的多。“玄之又玄”,故有不可思議的妙,無限多妙,與“以觀其妙”的妙相比,後者隻是秋毫之末之萬分不及一。
眾妙就是混成,混成就是眾妙。這很像量子力學的疊加態,光子任何精確的描述“粒子或波”都不是混成,不是眾妙,因而不是真實面貌,隻是描述的方便。光子的眾妙不是“粒子和波”二個概念能夠含攝的,隻是一種教學方法,世人人容易理解。光子還有氣態的態,性能,隻能等到未來去發現。混成和眾妙是二種描述,結合起來描述更接近真相,也更好在大腦中“成像”。
人有五官,這是地球上的人,至於外太空的智慧是否是五官,將來地球智慧是否是五官,我們沒有把握,所以“三者”也是舉例而已,不可執著為“三者”。老子混成和眾妙的實證對科學研究極有幫助,物-象-無象的認識論是道思維的根本,進入微妙玄通的境界,與道體(包括觀察對象)更為接近,因此道體的態是無限的,觀察對象的態也是無限的。今天有限的觀察並不妨礙道體(包括觀察對象)的態的無限。這是混成和眾妙的實證傳達給研究者的。
《楞嚴經》說凡夫六根分離,觀世音菩薩六根圓通。眼能聞聲,耳能觀色。《楞嚴經》說打通六根隔離。凡夫六根隔離,眼隻能見色,耳隻能聞聲,鼻隻能嗅味。聖人沒有這種隔離,因為心是圓通的。一個5歲的小女孩讀白居易的詩,讀完後用小手蒙上雙眼,激動的說:“太美瞭,太美瞭!”因為她感受到一幅美麗的畫。
蘇東坡贊美王維,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東坡志林》)。詩畫本來是二門,畫是用眼看的,詩是用耳朵聽的,因為有玄照妙心,所以圓通(互通)。老子的“混而為一”還含有三門圓通的意思,三門圓通隻有妙心玄照才有可能。但這個“三門”也是舉例而已,執著為三門即錯會瞭。訓練三門圓通是契悟的妙法。
第二段經文: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故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
皦是明亮,眛是黑暗。明亮因為有光照耀,黑暗是因為無光照耀。道體是什麼樣的呢?沒有光照耀,但還是清晰可見。這是說道體是自己發光的,像夜明珠,不是依賴太陽光照射才明亮的。太陽光照射或不照射,道體一樣亮,這就非同尋常。玄鑒也是如此,是自己發光的,不依賴外界的光。繩繩兮,陳鼓應註釋為“形容紛紜不絕”,似不確。《詩經·螽斯》說:“宜爾子孫,繩繩兮”,子孫後代就是像一根無窮無盡的繩子。老子的意思是指語言無法窮盡,言語道斷,隻有用自己的心去體驗。
經文:復歸於無物。這句經文是關鍵。在世人的語言中,心中總是必須有一物,不能言之無物。老子開始隨順世俗,把道稱為一物。接著又立即否定道是一物,因為道確實與世人心中的任何一物沒有可比性,不能讓世人把道誤以為是一物,按物的特性去規范、理解,這樣就遠離道瞭。所以老子明確的告訴世人道是“無物”,斷瞭世人的妄想。
老子舉起一隻手,又突然把手放下,讓弟子們去感悟道的存在,這是師父的“表示傳”。此章是抽象思維和實修實證的典范。人的思維可以分為淺思維和深思維二層。認識物是淺思維,認識道是深思維。認識無物比認識物要艱難的多,老子在第十章中引導世人認識無的存在性,現在又引導世人認識無物的存在性,時機已經成熟。
如果不首先引導世人認識無的存在性就宣說道是無物,那結果就完全不同瞭。世人完全會嗤之以鼻,“你說道是無物,那就是說道是不存在的,你所說的一切都毫無意義”。誰會關心不存在的東西呢?人類的語言總是不夠用,東西一詞是後來的組合詞,代表古代的一物,但東西一詞已經把有形質的物的概念改變瞭,用方位來代替瞭。
語言中的代詞開始發達,彼(那個)、此(這個)成為莊子最重要的詞匯,避免用物這個概念。老子一直小心翼翼的使用物這個概念,最後用無物來說明道的實質。無物就是道不是一物。
第三段經文: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此段經文緊接第二段“復歸於無物”一句,進一步展開,開發世人的深思維,讓世人進入一個心靈的世界。道是無物,是無狀之狀,沒有形狀的形狀。是無物之象,道不是物,隻是一個象。僧肇在《不真空論》中說:“象非真象,故則雖象而非象。”象是心中所呈,沒有形質,遠離瞭物的概念,而且是無物之象。心中的成像能力極為重要,世人的心是三門的直接反映,心是被動的,不自由的。
但無物之象是自由的,不是物的成像,而是無物的呈像。是為忽恍一句,是指似有若無,似無若有。一個讀書人晚上在讀書,感到窗外閃過一個影子,但又不敢確定,是否是自己的心理反映,這就是忽恍。道就是如此,具有不確定性。這個不確定性不是道體存在性存疑,而是世人的感覺器官和淺思維的功能有缺陷。
老子知道,世人愈認識到自己的三門的缺陷就愈能開啟深思維,愈開啟深思維就愈認識道。無物、無狀之狀、無物之象都是把它們與不存在分開,從而使世人的深思維激活,追蹤認識對象。把無(無物、無狀之狀、無物之象、忽恍)與不存在分開,但世人卻把無與不存在混為一談,從而與道失之交臂。
道是無物,所以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易經》乾卦:“用久,見群龍無首,吉”。孔子見到老子,嘆道:“我看見龍瞭”。龍是無首無尾的,這條龍就是道的化現。華人的潛意識中,宇宙中有一條真龍,可以任運自成,隨時顯形。
孔子說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乘雲氣而養乎陰陽”。龍聚合起來就有形體,散化開來就成為萬道光芒,乘雲氣而上九霄,以陰陽二氣為滋養。這就是龍。華人對龍的感覺一直很深,老子這裡沒有明說是龍,與“群龍無首,吉”的斷詞相聯系,又與司馬遷《老子列傳》中孔子對老子的描繪結合,就知道“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就是指龍。老子入玄同大定中,就是一條龍,遨遊六合之外,際遇天地之始。
第四段經文:
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這段經文點出此章一開始所暗指的就是道,這個道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遠古就存在的。今天的宇宙為什麼是這樣,今天的牛為什麼是牛,馬為什麼是馬,人為什麼是人,這一切不是沒有原因的。萬物的存在都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就是道。所以一旦證悟瞭道,今天這個世界就可以合理的解釋瞭,這就是“以禦今之有”。
過去、現在、未來都是道的貫通,過去如何,現在如何,未來如何,本來無法回答,但證悟瞭道就無所不知,能知過去、現在、未來。預測未來不再是猜啞謎,而是如同數學運算。《易經》就是想預測未來,科學傢的科學研究也是想預測未來。未來是可預測的,因為背後都是道的貫通。老子探索“古始”,即宇宙未開始那一刻。屈原受到影響,同樣探索古始,並作作《天問》,可以對比。
屈原提出瞭這麼多古始的大疑問,誰能夠回答呢?老子說見道者能回答。道紀就是道的法則,證悟道紀就能夠洞察過去、現在、未來三紀。這就是修道的魅力所在,修道是人生的唯一出路。熟讀屈原《天問》這段詩文能夠大大加深對第四段經文的理解。
《道德經》也是一首《天問》。屈原在《遠遊》中說:“視倏忽而無見兮,聽惝恍而無聞。超無為以至清兮,與泰初而為鄰。”可見屈原是追隨老子的無為,與泰初為鄰。泰初即古始。
老子此章先斷三門,彰顯玄鑒,明心見性,宣說道是無物、無狀之狀、無物之象、忽恍,超絕語言。一旦見道,則過去、現在、未來頓時呈現在眼前。這才是眾妙之門,證悟者獲得無限的喜悅。此章老子展現瞭高度的抽象思維,這是建立在對道體混成的契悟之上的,所以對於深入禪定的弟子,一定能夠心領神會,妙契於心。
哲學思想和禪定實證有很深的關系。普通的哲學傢需要仰望的星空沉思,為什麼要仰望星空?還是要與大地上的萬物脫離(至少是暫時的),星空也沒有告訴哲學傢什麼新的內容,反而是減少瞭內容,這也是“為道日損”。哲學傢要能夠領會更深,隻有減少萬物的信息。因為世人是“橫目之民”,對於哲學傢,最好眼睛是豎長的,或在頭頂還有一隻天眼,這樣的設計就不需要仰望星空瞭。
修行者深入禪定,比哲學傢更為減少外界幹擾,方向是一致的。誰能夠減少外界信息更徹底,誰見到的真相更清晰。老子的認識路線圖很清晰:物-象-無象,概念分離,抽象思維三步深入,最後大有所獲。哲學傢的沉思和老子的禪定有內在聯系,所以老子的道思維是高深的哲學。
道德經第14章散文詩譯文:
修行者啊!
人的五官是為瞭食物才獲得的,
不是為瞭見道的,
你不要忘記這一點。
眼睛看不見的稱為夷,
耳朵聽不見的稱為希,
手抓不到的稱為微。
眼睛、耳朵、手三者不能探索究竟的道,
道體是混成的一,
不能分割為三,
我實證的道體,
從上面下面看個徹底,
既不明亮,又不暗昧。
世間的物體,
有陽光時是明亮的,
沒有陽光時暗昧的,
因為它們本身沒有光。
混成的道體啊,
不依靠太陽和月亮的光芒,
而是自身發光,
非明非暗,
但真真切切在妙心中呈現,
窮盡語言也無法描繪,
說到底它不是一物。
它是恍恍惚惚的存在,
若隱若現,
但真實存在。
道是沒有形狀的形狀,
脫離物體的純粹之象,
前面看它沒有首,
後面看它沒有尾,
這是我在玄同大定中的親證,
隻要抓住瞭這個遠古就存在的道,
現在、未來已經掌握在手中。
證悟者瞭知太古時代天地混沌的時刻,
因為有道的法則存在。
(道德經散文詩是意譯,以求義理貫通,文句不一一對應,唯有以心印心,會契心法為指歸)
來源:公眾號“道一講國學經典”,專註道德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