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十巴仙
娛樂業雖然快餐化,但未必無經典,雖然浮華,但未必淺薄。而本文畢竟也不是做學問,卻又比談資高那麼一些,因而借此為題材傳遞一下審美觀既不高冷,又能通俗而不庸俗。現代人談流行的文藝形式,性質如同古人談論傳統戲劇和音樂。每一個時代的藝術都有“陽春白雪”和“下裡巴人”之分,而並非都是現代的不如古代的雅致,大眾的比小眾的要俗氣。
娛樂業的重心變化,印證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裡蘊含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那麼港臺大陸各自的歷史變遷,以及重心從港臺到大陸的轉移,就分別代表瞭時間和空間的兩個方面。一切都似乎很符合歷史發展的潮流。無論正統在哪裡,總希望娛樂業越變越好,有朝一日可以與風格完善的國際娛樂圈相媲美。頭緒太多,要概括起來真是捉襟見肘,以下也隻是不完全統計,希望捉中瞭要害。言辭絕無偏袒,隻願評價中肯。本文系民間的觀點,對的望得到認同,錯的望得到指正。
香港娛樂圈–時代魅男面臨褪色:
總體風格是屬於男性魅力的,即便是柔情,也常常是俠骨之下的柔情。
電影方面擅長武俠、警匪等題材,早前“東方好萊塢”的稱號足以總結香港電影的輝煌。單年拍片數量多,速度快,有“七日鮮(七天拍一部電影)”這樣亦褒亦貶的稱謂。可如今舊有市場(臺灣和東南亞)的失守,以及大陸新市場探索的稚嫩,導致電影制作到上映的生態不能平衡,電影工業難免蕭條。偶爾出現的救市之作,也隻是曇花一現,因為市場的不景氣早已是常態。某些電影導演在內地的探索,倒是逐漸入佳境,學會將內地風格有機嫁接到港片上(即合拍片),但這種現象還是不夠普遍。
▲ 《無間道》在香港電影低迷的時候出現,又體現出香港警匪片的不俗魅力
電視劇行業早期由亞洲電視(ATV)和無線電視(TVB)雙雄對峙,經典無數,劇情節奏快,風格帥氣不沉悶,男性化十足。現今亞視在世紀之交的收視大戰中風光一時之後就一蹶不振,59年歷史的亞視也於2016年壽終正寢,無線的壟斷歷史也已經維持十餘年。期間雖有城市電訊(HKTV)異軍突起,但拿不到政府發放的免費電視牌照,終究構成不瞭對無線的威脅。因此,無線面對沒有競爭的市場,墮落是必然的,劇集質量大不如前,快餐文化的弊端開始明顯。不過隻要他們稍一用心創作,經典或大熱之作還是時有出爐。
▲ 亞視和TVB
奇怪的是,大陸觀眾卻不像二十年前那樣熱情地追捧港劇。要讓觀眾不忘初心真的很難,劇集質量的下降就可能導致觀眾見異思遷(喜歡韓劇、美劇或大陸劇去瞭),廣電總局的封殺(新世紀初規定晚間黃金時段不能播出)也會使觀眾形成疏離感。2015年開始的網絡封殺(被“貶”為境外劇),進一步讓TVB劇集在大陸“蒸發”瞭。希望今後會重新在大陸網絡播出的機會,也希望在香港本土能有新的競爭對手出現。
▲ TVB電視劇在大陸的傳播受“限”
歌曲方面,粵語本身就有骨感氣質,那麼用粵語歌詞唱出來的歌曲聽起來就有些冷色調(夏日裡聽說不定有納涼功能)。例如內地鄉土味較濃的一首名曲《南泥灣》被編曲填詞成為一首冷色調的《重逢》(徐小鳳演唱),港樂的氣質可見一斑。冷色調以及語言的阻隔,使粵語歌難以在已有更多選擇的大陸觀眾中繼續受捧,粵語歌有嫌疑變成粵港地區的自娛自樂。香港的國語歌風格多凌厲不拖拉,這一點可能是繼承瞭粵語歌的風格。天王天後們當年完全靠這些國語歌打入內地市場,即便咬字不準確,也擋不住流行勢頭。由於當年實在是壓倒性優勢,國語歌及所屬歌手的得勢,連帶粵語歌也在內地被時常哼唱,算不算愛屋及烏呢。不想扯太遠:縱觀香港樂壇歷史,其實最初先流行的是國語歌,粵語歌是香港人後來自己探索出來的藝術。
香港娛樂業的風頭已經大不如從前,本地產的藝人也開始青黃不接(說來也奇怪,小鮮肉在香港很難有成長的空間)。盡管小宇宙時常還有會爆發,可曾經的時代魅男,正在面臨褪色。不過它們正在尋求突破,這是值得欣慰的。太man的風格不等於不解風情,它還是捕獲瞭不少男女粉絲的喜愛。
臺灣娛樂圈–靚麗花旦有起有伏:
臺灣娛樂圈,硬漢風格的東西不是沒有,但總是不給人深刻印象,溫柔細膩(女性意味)的風格成領銜姿態。
電影、電視擅長言情,武俠劇很少有成功者。臺灣電影,曾經輝煌,中間又低迷很久,最近似乎又卷土重來,但在大陸的人氣依然不高。近期一些青春電影倒是蠻能夠戳中內地觀眾的喜好,《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甚至於在香港打破瞭周星馳的創下的華語片最高票房紀錄(現已被《寒戰2》奪回寶座)。無論如何,你會覺得,臺灣就該是青春片之類電影成長的土壤,這就是風格。電視劇方面,早年言情劇風靡,新世紀以來風格清新的偶像劇當道,劇種單一,與硬漢截然不同的男主角們(脂粉味較濃)不厭其煩地談著戀愛,但久而久之也會審美疲勞。臺劇在大陸已經漸漸被淡忘,似乎強勢的韓劇可以擁有臺劇的很多元素並取代它。
▲ 臺灣大熱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
歌曲臺語歌常常是嗲聲嗲氣,不夠硬氣;國語歌溫馨,情趣足,成為主要歌曲定位。臺灣歌曲不以臺語歌主打市場,並不影響內地的推廣,這一點優於香港“以粵為主,國粵兼顧”的局面。出類拔萃的臺灣歌曲總給人一種細膩的感覺,不常有香港音樂的那種冷峻感,更不是風格大氣。也許官方不願意這麼承認,也許有心人糅合多種風格之後顛覆瞭典型的臺灣風格,但聽眾所聽范圍之內常會有這樣的即聽感。歌壇風格和影視風格也是那麼吻合,真的跟這塊土地的民俗風情有極大關聯。在內地歌壇尚未完全爆發,香港歌壇影響力江河日下的情況下,華語歌壇半壁江山現已被臺灣歌手占領(包括借臺灣之殼上市的外國華語歌手)。不管你愛不愛聽,能被普羅大眾接受的音樂,總是有其巨大魅力的。
臺灣娛樂圈恰似一位甩著水袖的靚麗花旦;從時間和領域上講,這位花旦的星途也是有起有伏。
大陸娛樂圈–變萌老者追趕潮流:
大陸娛樂圈並沒有明顯的性別風格,卻有年齡風格的界定。雖說大陸娛樂圈被認為是改革開放後慢慢形成的,但二三十年前娛樂業很蒼白,紅色電影、鄉土電影太多,歌壇上花瞭好久才從《東方紅》的曲風中走出來。盡管這符合當時的發展規律,盡管這些藝術在價值上也毫不示弱,但缺少瞭流行元素加持,總有點像個老者一樣跟不上外面的時代。那時候的娛樂圈說成“文藝圈”更加合適。90年代後期娛樂圈結束蟄伏,開始真正茁壯成長,這是可能是因為大陸對港臺娛樂的部分限制,以及港臺從藝人員開始大規模奔赴內地發展。
電影方面,內地大導演依舊保持創作力,糅合瞭港臺娛樂因素之後,重裝出擊,重構瞭大陸電影的風格。小導演也順著大環境,造就瞭一些小成本的時尚電影,甚或有以小搏大且不錯的票房收入。港臺導演也殺入內地影市,爭著分一杯羹。各種流派在這裡碰撞交融,好不熱鬧。中港(臺)合拍片作為一種新的模式,更加優化瞭投入資金和商業元素上的配置。2016年內地春節檔之所以能讓三部香港導演執導的中港合拍片撐起局面,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內地導演拍片速度遠不如香港導演快,盡管“快”通常不是好事,但卻是商業電影的一大標簽。不過論藝術價值,內地電影可是不遑多讓。
▲ 《美人魚》在2016春節檔席卷34億票房,其他兩部港產片也成績不俗
中國電影市場並沒有在1978年改革開放之後立即壯大,而是要等到16年後。很難想象,1994年以前,整個內地市場的總票房居然能低於香港600萬人口城市的票房(約為10億元),可見內地影市之蕭條。90年代中後期,成龍對於電影賀歲檔的啟發,以及馮小剛正式開啟賀歲檔,對於影市具有很大的刺激作用。2002年張藝謀的電影《英雄》開啟瞭大片制作和大片營銷的先河。這使得在接下來的電影市場,大制作國產電影頻出,高票房電影迭出(從億元,到十億元,甚至到幾十億元)。直到今天,中國電影市場仍在不斷增容,有望在幾年內超過北美成為世界上最大電影市場。華語電影在內地市場,由於能掐準觀眾口味,也似乎有一定實力抵抗住外來的好萊塢電影的進攻。
▲ 張藝謀執導的《英雄》引領大片潮流
電視方面,帶有港臺風格的內地劇此起彼伏,也許跟港臺導演奔赴內地工作大有關聯。《還珠格格》是代表,也是大陸電視劇風格的分水嶺,它把臺灣風格直接融入瞭大陸劇並影響後世,所以你左看右看就是臺劇的風格。日潮韓流除瞭沖擊內地電視圈,也對內地電視劇風格起到一定的影響。電視圈基本是大陸的天下瞭,近年來每一階段總有可以形成熱話的劇集出爐(尤其以IP劇為甚),姑且不論質量,就人氣而言,是高過港臺出品的劇集的。歷史劇素來是大陸制作的強項,這是港臺難以望其項背的。
▲ 《還珠格格》的具有分水嶺地位
可是,不知歌壇何時能搶占重要一席。巫啟賢在某歌唱比賽上寄語內地某參賽成名歌手,說其唱功出色,但應該著力於多出一些新作品。由此可見,歌壇和創作是聯系在一起的,現行很多的大陸歌手沒有太多的歌曲代表作,以致於走紅的深度不夠,當然這也可能與盜版猖獗惡化瞭唱片行業有關。1994年內地歌手在內地對港臺歌手的一波逆襲,很快在幾年以後由於歌曲風格不夠流行而被港臺歌手鎮壓下去。汪峰曾自誇是內地歌壇半壁江山,雖然狂妄,也不經意間折射出歌壇不夠火熱的現象。
▲ 汪峰的“半壁江山論”報道
其實大陸各方面無疑應該是資深的,上海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娛樂業也勘稱旺盛,港臺很多人才都是當年從大陸過去的(因為戰爭避禍和政治因素)。所以大陸在娛樂業方面不能稱之為毛頭小子,隻能稱之為一位“不夠八面玲瓏的老者”。這位老者正在逆生長,學習潮流,甚至引領潮流。港臺某些方面的式微,正好造就瞭大陸發展的空間。資金資源的富集,吸引瞭港臺人才的湧入,也助長瞭其潮流的推進。而且大陸的造星實力也逐漸增長,造就瞭一批很有統領氣質的明星,為娛樂圈扛大旗。不需要著急,老者逆生長,要變萌,總需要時間的。幸好他不是太固執,願意接受新事物,這總是好事,隻要別過猶不及就好。現在及將來的中國娛樂圈重心,看來還是在大陸。中國大陸的日益強大,不僅在於它已經讓港臺娛樂圈黯然失色,在將來,也可能讓歐美娛樂圈衛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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