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是江南(曲水園)

回憶起十幾年前我初到上海的原因之一確有一條是心中有一個江南情結。這原由大概來自於學生時代讀的葉聖陶先生的那篇《蘇州園林》和文人騷客的詩詞歌賦中的江南“春風又綠江南岸”,“月落烏啼霜滿天”,“接天蓮葉無窮碧”,“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或者是周傑倫的《青花瓷》中的歌詞“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惹瞭你。”和金庸塑造的武俠世界裡的一眾江湖兒女俠客佳人們在江南上演的恩怨情仇以及身上一半的江南血統吧。

我也早已去過蘇州,揚州,無錫,周莊,烏鎮,等一眾江浙名城以及江南水鄉小鎮。

園林,故居,老宅我也去瞭不少,見到瞭葉聖陶筆下的移步換景,借景框景的充滿匠心巧思的造景安排;體會瞭被曲折蜿蜒的通幽小徑或是回廊引著穿過欲蓋彌彰的拱門忽然峰回路轉眼前豁然開朗進入瞭另一方天地的對自己居住小環境的風水營造手法;欣賞瞭精致有趣的亭臺樓閣石舫水榭,小橋池沼,假山怪石配合古木藤花,體現的中國古代文人雅趣。

上海共有五大古典園林,而我在上海多年連這五大園林都沒有去全,陸陸續續去過瞭豫園,古猗園,醉白池,還差這曲水園和秋霞圃沒有去。

於是在這個煙花三月,我抽瞭半個下午,去瞭一趟位於上海郊區青浦的曲水園。

那天我打車一路向著曲水園方向而去,在青浦地界經過大片的荒地和勞改農場,並不像上海市中心有密集的高樓,在這片地區一路上還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當手機導航的地圖上顯示就快要到達曲水園時,我抬頭望向車窗外,沿街的店鋪卻是汽修一條街。門口停滿瞭各色私傢車。

每每去古鎮園林內心揣著一顆尋古的心,然而現實卻是不是得沿著滬青平公路就是外青松公路或者滬渝高速這之類的名字的路,說不定還得經過汽配一條街或者裝潢建材一條街才能抵達被粉墻黛瓦圍住的始建於清朝或明朝的園子。而經過瞭這一路的現代公路,當遊客站在園子的檢票口的心境能否還能調整穿越回數百年前,那就得看遊客的功力瞭。

我那天在下午四點一刻的時候抵達的曲水園,入園免費,在手機微信小程序裡的預約門口的工作人員也不要看,隻是提醒我5:00出來。那麼我也就隻有45分鐘能參觀這園子。事後證明這園子也不大,到我遊覽結束中間不停留不休息,隻是拍拍照片快速逛一圈,這45分鐘時間倒也是剛剛好。

這曲水園據說是當年向城中每位居民征募一文錢建成此園,是旁邊城皇廟的廟園。

進入大門,穿過一片小花園,經過一個門廳便見一汪池塘。典型的江南園林的不顯山不露水的含蓄設計。

園中有眾多百年古樹比如櫸樹,青楓,盤槐,樸樹,拓樹,紫藤,白皮松,銀杏,羅漢松,紫薇,枸骨,厚殼樹。

三塊奇石佇立在池水邊,人稱“米拜石”,是能詩能文,精鑒別,擅書畫的與蔡襄、蘇軾、黃庭堅合稱“宋四傢”的米芾, 再此下拜之石。若此事為真,那也說明在米芾眼中這三塊奇石也是生的瀟灑飄逸,奇趣盎然。

我在這園子裡左轉右轉,發覺離開中心的池塘不遠就走到瞭墻邊,拍照也往往避不開遠處的現代樓房,看來這曲水園不大,但佈置打理的倒也精致,種植瞭品種繁多的花木,竹林一小叢,牡丹一小叢,迎春花,茶花,早櫻也點綴其間,除瞭白的紫紅的玉蘭花甚至還有一棵嫩黃綠的玉蘭樹。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西洋品種的花卉,鳶尾和不同顏色的鬱金香,使得這園子看起來中西合璧,融匯古今,有一種別致的妙處。

但當我在這中國古典園子裡左右徘徊的時候,發覺思緒也難以集中去想象那些古代才子佳人的迤邐婉轉的愛情故事,每當我要想象將從哪塊山石後面走出張生和崔鶯鶯,在九曲回廊的轉角會撞見柳夢梅和杜麗娘,卻被從墻外傳來的現代築路機器的轟鳴聲打亂思緒。

不論如何,這偏安上海一隅的曲水園,小而精,住在附近和不介意路途遙遠的朋友,在天氣晴朗的日子還是可以過去遊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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