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和指揮決策對1942年11月瓜島海戰的影響(節選)

原作者:美國海軍陸戰隊上校David C. Fuqu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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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於2016年10月22日首發於戰列艦論壇

上表提及人物:

丹尼爾·J·卡拉漢

小威廉·F·哈爾西

威利斯·A·李

諾爾曼·斯科特

霍華德·古德

卡爾頓·H·賴特

馬倫·S·提斯代爾

沃爾登·L·安斯沃思

阿倫·S·梅裡爾

阿利·伯克

問題

1942年11月13日的第三次薩沃島海戰(第一次瓜島海戰),美軍損失慘重,不僅僅是艦船意義上的,也有犧牲人數意義上的(譯註:原文講該役美軍水手陣亡人數接近珍珠港事件的,實際上該役美軍陣亡1439人,而珍珠港事件導致2403名美國人喪生,這兩個概念以及絕對數量上的差距讓我感到迷惑)。這次海戰的混亂就像是“酒吧鬥毆”一樣,美軍無法用連貫的巡洋-驅逐艦隊對付這次關鍵的戰役。

跟薩沃島海戰不同,日軍並沒達到奇襲,美軍早已知道這支艦隊的到來。最後的結果,卻是日軍隻沉瞭兩艘驅逐艦,旗艦蹣跚在薩沃島附近,兩艘驅逐艦受損,日軍還可以回來進攻;但是美軍的特混艦隊和兩位指揮官都已經不能回來瞭。是南太平洋戰區及艦隊總司令哈爾西給這兩位少將的遺孀寫瞭哀悼信,也是他最初提出給此兩人追授榮譽勛章的。

由於後來人們的英雄般的描述,對卡拉漢的批評當時還不存在;而兩天後最終的勝利也是人們忘記瞭對此役的評論。但隨後海軍對此役進行瞭大量批判性評論,不過這些評論基本是處於“絕密”狀態的。

人們似乎還沒討論卡拉漢到底能不能勝任水面艦隊戰術指揮官一職,為什麼哈爾西要排他上戰場。

本文將會對比當時可用的幾位將級軍官,最終要討論的問題就是,為什麼卡拉漢會被哈爾西選為指揮官。

背景

1942年春,卡拉漢返回美國,剛從舊金山號的艦長退瞭下來,這時候他被任命為南太區參謀長,而南太司則為戈姆利。6月10日新成立的班子開始駐紮在新西蘭,不久卡拉漢收到瞭晉升為少將的任命文件(譯註:4月就已晉升為少將)。隨後的戰局,看起來逐漸對美軍不利。10月中,尼米茲決定讓哈爾西取代戈姆利,卡拉漢因而失去瞭原有位置。隨後,哈爾西把卡拉漢調到瞭斯科特原來的位置,不久他所在的艦隊將會參加一場血戰。沒想到這就成為瞭卡拉漢和斯科特的最後一戰。

戰鬥

該部分分為日軍視角、美軍視角和結果三部分,此處不贅述。

批評

在此戰結果公開至美國大眾的時候,媒體上基本都是對卡拉漢的贊譽,卻忽略瞭此戰準確的戰果和隨後戰役的更重大勝利。相比之下,薩沃島慘敗在10月13日才公佈;而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的勝利在10月14日就向媒體公佈,但對斯科特卻隻字未提;而率領戰列艦取得勝利的李也沒有得到提及。

哈爾西很快提出追授榮譽勛章給卡拉漢,也得到瞭執行。而莫裡森則寫道此戰雙方損失“一致”,卡拉漢“拯救瞭亨德森機場”,他認為“英勇把所有過錯抵消瞭”。史料對他的批評,最多僅限於“他不熟悉雷達的使用”,基本沒人質疑他指揮特混艦隊的能力。

然而,那些機密資料並沒有對他進行贊譽。美國海軍艦隊總司令所在的部門發佈瞭對瓜島眾多海戰的“戰鬥經驗”。這份資料保持瞭機密達30年,這份資料對卡拉漢的批評是最多的——薩沃島這麼一場慘敗,隻有23頁;埃斯帕恩斯角36頁,包括批評和亮點;卡拉漢陣亡的戰役則是73頁,全是告誡,沒有嘉獎;塔薩法隆加的敗仗也隻不過是49頁的批判。

該文對卡拉漢的批評有:戰術指揮官“放棄奇襲”、沒有作戰計劃導致不必要的混亂、艦隊組成不當。金想不通為什麼第二指揮官斯科特的船會在卡拉漢的前面。此外,美軍戰前教義明確指出要在炮戰前進行魚雷攻擊;然而此戰由於戰術指揮官沒有作戰計劃,驅逐艦無法執行聯合魚雷攻擊。最後,贊揚瞭庫欣和斯特雷特的侵略性行動,他們隻不過是因為缺少正確指揮而沒有得到更大戰果。

這73頁的批評中有13頁來自太平洋艦隊總司令尼米茲。他質疑在如此近的距離交戰。他還認為隻要“明確的作戰計劃得到公佈”就可以避免在該戰中的停火和對友軍單位的攻擊。太艦總這種說法暗含一種意思:戰術指揮官完全有時間準備並發佈作戰計劃。最大的批評是,戰術指揮官無視太平洋艦隊戰術公告57B-42。“V”和“楔子”陣型被規定用在驅逐艦,夜間攻擊“不考慮”。

譯者增加圖1:V陣型譯者增加圖1:楔子陣型

雖然這些資料討論瞭他的做法,但還是沒有一份資料質疑他是否有資格在那個指揮位置上。

隨後的討論指出:

單縱陣反應遲緩。第一艘船於最後一艘船的距離有5英裡;在20節速度下,最後一艘船在第一艘船轉彎後12分鐘才可以轉彎——然而在那晚,12分鐘後戰鬥基本結束瞭。

缺乏戰術指揮官的命令或指導。卡拉漢和斯科特兩支艦隊在整合超過24小時,準備戰鬥,但還是沒有作戰計劃。艦長之間也沒有開會,連個口頭計劃都沒。對於每個艦長來說,艦隊根本不連貫。(譯註:原文前文談到記者們把卡拉漢跟納爾遜對比,但實際上,納爾遜在開戰前是有作戰計劃的)

跟斯科特相比,卡拉漢並沒有作戰經驗。斯科特在1918年的北大西洋就指揮擊沉一艘驅逐艦,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的勝利也毋庸置疑。而卡拉漢接到命令後就表達瞭他的不情願,“每個人從他們那裡都看到這肯定是場艱難的戰鬥”。

戰鬥結果就是美軍被擊敗瞭。美軍損失極大,結果哈爾西手下的艦船捉襟見肘,瓜島看起來不保。美軍此役傷亡人數都快趕上珍珠港的瞭。卡拉漢隻不過是推遲瞭日軍的炮擊。相比於薩沃島這場被定為“慘敗”的戰役,此戰能被稱為“壓倒性的勝利”嗎?在此戰五十年後,對卡拉漢是不是太過溫和瞭呢?討論戰術問題最終導致瞭對卡拉漢本人能力討論的缺失。

是哈爾西一個人選瞭卡拉漢。卡拉漢的能力隻不過是決策中的一部分。如果沒有其他選擇,選擇這位服役瞭超過瞭30年的少將作為指揮官是符合邏輯的、合理的、正確的。如果有其他選擇,那上層的決定會有很大影響。下面會分析下面幾位將官,看卡拉漢是不是可行選擇。

選擇

哈爾西早就不想維持現狀。在他準備接任南太司時,尼米茲跟他說讓一位少將當參謀長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哈爾西跟昔日的參謀長麥爾斯·勃朗寧一起到瞭南太區,勃朗寧的聲譽其實比較差,但哈爾西對他很自信,還是讓這位上校成為瞭南太司參謀長。卡拉漢不得不離開。

哈爾西有樂觀的資本。首先,斯科特的勝利表明日本海軍不是萬能的。其次,尼米茲把南太區擺在阿留申群島戰役之前。南太平洋戰區也得到瞭更好的巡洋艦。雖然在北非還有火炬行動,但哈爾西手下還是有兩艘新銳戰列艦,華盛頓和南達科他。三艘新的防空輕巡洋艦也歸到瞭南太區。

隨後的聖克魯斯海戰中,大黃蜂號沉沒,企業號和南達科他號受損。但還可以在努美阿修理。在把卡拉漢放在指揮官的位置上時,南太司自信兩艘戰列艦可以在11月及時出擊。

這時候哈爾西手下也有一堆有經驗的指揮官。哈爾西知道斯科特在埃斯帕恩斯角獲得瞭勝利,李則是在華盛頓號上,此外還有三位將官(古德、提斯代爾和賴特)在瓜島附近。最後,哈爾西對情報非常有自信。他認為南太區有48小時的警告時間。

不同於斯科特,哈爾西跟卡拉漢並沒什麼交集。翻開卡拉漢的生涯,他沒什麼作戰亮點讓哈爾西把他擺在那個位置上。卡拉漢是海軍學院1911屆畢業生,他跟斯科特同屆,排名是38,比斯科特高。他升為少將的日期僅比斯科特早瞭24小時。

不幸的是,卡拉漢是位參謀官。在他31年服役生涯裡,他跟著同時代的人在“海上”,但沒在實戰中當過艦長。在軍官生涯裡,6到7年是初級軍官,在裝甲巡洋艦加利福尼亞和巡洋艦新奧爾良。而在其餘12年裡,隻有六年是在船上,都是在戰列艦上。他做的工作非常狹窄。在1920年到1938年之間的有10年在海上,有80%都是戰列艦炮術長。1930年6月他升為戰列艦分隊參謀,隨後是戰列艦艦隊參謀,最後是整個艦隊的炮術參謀。

卡拉漢的最大缺點就是指揮時間非常少。在從海軍學院畢業後31年,他隻有33個月的指揮時間。一年是波特蘭號重巡洋艦的副艦長,但是這十二個月裡面有一半都是在幹船塢裡進行大修。他的第一份艦長工作是在1915年11月,當瞭一年的Truxton號艦長。而第二份艦長工作則是過瞭25年後才到來。1941年5月,卡拉漢上校為舊金山號艦長。他隻當瞭十個月,然後就被任命為戈姆利的參謀長。雖然珍珠港事件發生時他在珍珠港,但他也極少參與戰鬥。這艘重巡洋艦在十月進入幹船塢大修,那時候根本沒有彈藥,動力系統還沒有安裝完成。

在離開南太司參謀長並擔任特混大隊司令時,他的指揮經歷隻不過是33個月,而且有12個月是在幹船塢裡。在1941年5月前,他最後一次站在一艘軍艦的艦橋上並在海上指揮,已經要追溯到13年前的1928年瞭。到瞭1942年11月時,他就沒指揮過一支艦隊。他不知道戰術教義或者如何讓艦隊執行教義。

他第二次任艦長的經歷其實非常有限。他是在珍珠港開始擔任舊金山號重巡洋艦的艦長的。在進入幹船塢前十個月,這艘船在西海岸短暫巡航但還是留在瞭夏威夷地區。這艘船在1941年12月中離開珍珠港幹船塢。12月短暫參與到17特艦,隨後在次年1月參與對薩摩亞的行動。2月則是跟隨金凱德少將的11特艦的一部分(譯註:準確來說是金凱德的11.2特混大隊),參與兩次襲擊。然而,舊金山號在1942年3月就返回西海岸。到瞭1942年11月卡拉漢再次在這艘船上擔任新的指揮官職務時,他隻是進行瞭一次直接炮擊行動和兩次掃蕩行動。此外,卡拉漢還是少數幾個並沒有從海軍軍事學院畢業的指揮官。雖然他擔任過參謀長,而且接受過戰前學術訓練,他的對敵作戰經驗少得可憐,他也不知道所羅門水域的具體情況。另一個缺點就是,他也不知道雷達。在擔任艦長時,舊金山號安裝瞭CXAM雷達,能力類似於SC雷達(譯註:安裝在這艘重巡洋艦上是SC雷達而不是CXAM雷達)。不過由多年炮術軍官而帶來的根深蒂固的目視主炮射擊思想,使得他懷疑這個裝備。在幹船塢裡出現的一些錯誤警告使得他更加不信任。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可以給他帶來優勢。

在戰爭開始時美國海軍不過是個小組織。作為1941年的高級軍官,卡拉漢有很少同事。整支常備海軍在戰爭開始時上校連400人都沒有。卡拉漢缺少很多作戰和專業技術,但他的知名度並不缺。哪怕是在這麼一個小組織裡,他社會關系牢固。

1926年,他在密西西比號上當炮術長時,他直接為托馬斯•哈特上校幹活,哈特在戰爭爆發時已經是上將,擔任亞洲艦隊司令。1930年任少校時卡拉漢為(理查德•H•)利少將擔任戰列艦分隊炮術參謀;在利得到晉升的時候,他帶上瞭卡拉漢。到瞭1932年,卡拉漢成為瞭美國艦隊戰列艦艦隊的炮術參謀,12個月後成為瞭美國艦隊總司令的炮術參謀。

1935年航海局讓卡拉漢知道下一個地方是亞洲艦隊。雖然他已經有很多的經驗,但他並不想在遠東服役。不同於其他人,他直接向海軍部長路易斯•鄧菲爾德(譯註:原文為Secretary of the Navy Louis Denfield,但當時海軍部長應該是克勞德·A·史萬生(斯旺森))寫信說他想直接在約瑟夫•陶西格少將手下幹活,拒絕到亞洲艦隊。結果他就到瞭波特蘭號當瞭12個月艦長,隨後到瞭偵查艦隊司令陶西格少將手下當作戰參謀。

在一年之內,華盛頓高級軍官直接建議讓卡拉漢擔任富蘭克林•D•羅斯福的總統海軍副官。他在這個位置上呆瞭三年。在此期間海軍作戰部長哈羅德•斯塔克上將稱“卡拉漢上校在這位置上很受器重”。隨著戰爭陰雲不斷到來,1941年5月卡拉漢離開華盛頓擔任舊金山號的艦長,自1915年後再次擔任艦長。

由於哈爾西在1942年10月之前跟卡拉漢根本就沒有任何個人關系,南太司忽略卡拉漢對雷達的熟悉程度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對指揮的理解和作戰的經驗是南太平洋新指揮官的關鍵以及對付日軍的方法。哈爾西再次跟尼米茲通信,繼續說需要他知道的有經驗的指揮官。他把這個看作是成功的道路。而哈爾西本人在30年服役時間裡指揮瞭不少於13艘艦船。相比於卡拉漢的不足三年,哈爾西有整整16年都在指揮艦船。他的兩份副艦長工作完全被其他11任艦長工作所覆蓋,而且當艦長的時間長14年半,為12艘船和2個驅逐艦中隊的指揮官。相似地,哈爾西叫尼米茲派來的軍官大概就這種類型。

哈爾西不斷召喚安斯沃思少將。安斯沃思是海軍軍事學院畢業生,在1943年擔任巡洋艦分隊指揮官並成功對抗日軍(譯註:實際上,庫拉灣海戰和科隆班加拉海戰說不上成功)。在加入哈爾西之前,他擔任九年指揮官,三次任副艦長,三次任艦長。他的指揮還包括亞洲艦隊一艘驅逐艦和一個驅逐艦中隊。

哈爾西還不斷遊說梅裡爾少將。梅裡爾的簡歷比安斯沃思還要漂亮。他是海軍學院1914屆畢業生,在前27年裡擔任7任艦長。這超過六年的指揮生涯還包括三個不同的驅逐艦中隊,還有印第安納號戰列艦。他也是海軍軍事學院畢業生,後來成為瞭唯一一位兩次在夜間水面作戰中擊敗日軍的指揮官,在他手中無一艦沉沒。

雖然阿利•伯克不在哈爾西的召喚名單裡,但伯克也是一位哈爾西前述的成功法寶。伯克是海軍學院1923屆畢業生,比卡拉漢晚瞭12年。在他於1942年冬到達南太區時,他隻服役瞭19年,但是他的指揮時間就已經比卡拉漢要多瞭。伯克在驅逐艦克萊文號驅逐艦上當瞭超過兩年的副艦長,還當瞭13個月的馬格福德號驅逐艦的艦長。他的船可沒在幹船塢裡。

所以,在指揮官對雷達的熟悉程度這麼細節的東西還沒入哈爾西的法眼的時候,指揮經驗肯定是他考慮的因素。這個東西可以通過采訪或討論輕松得到。任何軍官的記錄也有這些信息。而哈爾西的“馬廄”裡其他將級軍官的指揮經驗其實會比卡拉漢的要好。哈爾西手中其實還有好幾個可以用的對抗日軍的人。

古德、提斯代爾和賴特少將都是海軍學院1912屆畢業生。早期生涯都跟卡拉漢類似。古德前六年都是在海上,之後就沒什麼相同點瞭。在30年服役時間裡,古德任8個不同的指揮官職務,時間近8年。他的7任指揮包括三艘船的艦長和四個艦隊的指揮官。古德指揮過三個驅逐艦中隊,在哈爾西到來五個月前,他是南太區第五巡洋艦分隊的司令。而最近,他就指揮過這支艦隊的四艘巡洋艦參與聖克魯斯海戰,隸屬於穆雷少將的17特艦。而這之前,他是新奧爾良號重巡洋艦的艦長,為列克星敦號在珊瑚海海戰中做護衛。其他的作戰經驗包括在10月5日對所羅門一帶的襲擊。

作戰報告顯示出他熟悉雷達。穆雷和古德少將根據朱諾號的SG雷達設定瞭嚴格的航海計劃。在公佈的計劃中,朱諾號帶領艦隊,使用SG雷達進行引導,使得艦隊可以在夜間以20節航速前進而沒有控制之憂。古德在1942年5月14日升為少將,比卡拉漢晚4天。1942年10月末,古德得瞭“移動性流感”,哈爾西並沒有理會古德的反對,把他調到澳大利亞進行康復,這時候剛好得到關於日軍將嘗試收復瓜島的行動。

卡爾頓•賴特少將比古德晚一天升為少將。他的指揮經驗不多,但還是比卡拉漢多。賴特是海軍的軍械專傢。他雖然不是海軍軍事學院畢業生,但卻有喬治華盛頓大學的碩士學位。他的指揮經歷有5次,其中包括13個月的奧古斯塔號重巡洋艦艦長,還有一年的戰列艦艦隊下屬一個驅逐艦分隊的指揮官。在哈爾西到來前四個月,他已經是南太區一個巡洋艦分隊司令。他是弗萊徹11特艦下屬的巡洋艦指揮官,參加東所羅門海戰。而9月他則是指揮64特艦。這是一支巡洋-驅逐獨立艦隊,歸屬於特納少將,作為從聖埃斯皮裡圖到瓜島的常備支援護航艦隊。10月早期,他指揮占領富納富提島,在哈爾西到任時,他就在位於聖埃斯皮裡圖的旗艦切斯特號重巡洋艦上待命,他可能擁有最長的在戰場指揮對抗敵軍的時間。

馬倫•提斯代爾於1942年5月16日升為少將,哈爾西當時手下三位1912屆畢業生中資歷最淺的一位。然而他在指揮和作戰經驗方面比他的那兩位同學要多。在前30年裡,提斯代爾指揮時間達到瞭13年半。他四任副艦長的工作就差不多有五年。而六任正指揮則是近九年。他的指揮包括一艘驅逐艦、一個驅逐艦分隊、切斯特號重巡洋艦,而在哈爾西到來前五個月,則是金凱德的16特艦的巡洋艦司令。他在一戰獲得海軍十字勛章,而他這時候還在東所羅門海戰和聖克魯斯海戰中分別為弗萊徹和金凱德戰鬥。在哈爾西到任時,提斯代爾跟賴特差不多,在位於聖埃斯皮裡圖的旗艦彭薩科拉號重巡洋艦上待命。

另一個選擇是威利斯•李少將。他是海軍學院1908屆畢業生,1941年11月4日升為少將,在南太區裡隻比裡奇蒙德•K•特納(31天)和哈爾西本人(譯註:他那時早已是中將瞭)晚。在哈爾西任南太司時,李是戰列艦分隊司令,實際在努美阿外為比他還晚13天晉升的托馬斯•金凱德少將作戰。李經常被稱為海軍最聰明的人之一。他還是海軍軍事學院的畢業生,10年指揮經歷中包括三任驅逐艦艦長、一任巡洋艦艦長、賓夕法尼亞號戰列艦副艦長,還有3個月的南太區戰列艦司令。雖然他跟埃斯帕恩斯角海戰和聖克魯斯海戰沒什麼關系,但他在這兩次戰役期間指揮一個獨立的戰列-巡洋-驅逐特混艦隊。10月,包括在聖克魯斯海戰,李是64特艦司令,包括賴特的巡洋艦和數艘驅逐艦,並在薩沃島以西作戰。李在11月15日的作戰中在戰術教義、雷達和編隊指揮方面占優勢,擊敗瞭日軍。他或許是哈爾西手中最有才能的將級軍官。

最後的可行選擇就是哈爾西的老朋友,諾爾曼•斯科特少將。斯科特跟卡拉漢服役時間一樣,在簡歷上的指揮經驗要比他當年的同班同學卡拉漢要豐富。他有9年指揮時間,隻比資歷要深4年的李要少12個月。他的指揮包括4年在兩艘不同的巡洋艦上。他也指揮一個巡邏艇中隊任初級軍官,還擔任一艘驅逐艦和彭薩科拉號重巡洋艦的艦長。斯科特也是海軍軍事學院高級課程1935屆畢業生。他比卡拉漢晚24小時晉升為少將。在戰爭爆發時,斯科特任職於海軍作戰部長辦公室。由於其尖酸刻薄的性格和整天叫囂要作戰,他在五個月之後就被趕出華盛頓並擔任南太區一個巡洋艦編隊的指揮官。斯科特在薩沃島海戰中指揮唯一一個未被攻擊的巡洋艦編隊。當時他的旗艦是聖胡安號輕巡洋艦,他在東邊入口進行側面護衛,離實際作戰區域很遠。他還參加東所羅門海戰,為18特艦中三艘巡洋艦的指揮官(譯註:當然18特艦並沒有參加進攻行動,被調去加油瞭)。9月15日,由於諾伊斯少將的旗艦黃蜂號被潛艇擊沉,他接任該職位。最後,斯科特是當時唯一一位參加過對日夜間水面戰的將級軍官。實際上,斯科特是當時整個美國海軍當中唯一一位在夜戰中擊敗日軍的將軍。

在那場戰鬥中,他準備近乎完美。1942年10月7日,他從聖埃斯皮裡圖帶領9艘船出發,收到在9日夜截擊日軍增援艦隊的命令。他明白戰術指揮官的重要性並在進入“槽海”前跟每個下屬艦長進行面對面會議。他知道瓜島周圍水域和他的對手。因此,他到10月10日前已經發佈瞭兩份書面作戰計劃以補充他的指引。那次戰鬥能見度約兩英裡,天氣跟一個月後卡拉漢指揮的那場戰役差不多。結果雖不是決定性勝利,但尼米茲還是評論道“認真準備、航海術、炮術以及有決心和有侵略性的領導是勝利的原因”。他讓自己的艦隊占據T字橫位。美軍雷達在大概14海裡外就發現敵軍。斯科特的四艘巡洋艦都有雷達並在日本人看到前用FC雷達鎖定目標。官方報告稱“優秀的雷達火控”,“這是太平洋戰場中美軍船隻跟日軍水面艦船作戰的第一次勝利。埃斯帕恩斯角海戰讓人精神振奮。”

斯科特的工作免不瞭批評。最後的調轉航向導致編隊的混亂。尼米茲稱之為“不幸”。雖然擊沉兩艘並重傷一艘,自身沉沒一艘、傷一艘輕巡,斯科特明白他依然需要挑戰。他並沒有停留在自我批判,而是不倦工作,繼續指揮編隊改正缺陷。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相信在指揮和控制中SG雷達的有效性瞭。然而此戰勝利兩周後,哈爾西把卡拉漢調到瞭巡洋艦特混艦隊裡,結果斯科特隻好把自己的旗艦移到亞特蘭大號輕巡洋艦上。

這麼一比較,其實哈爾西的南太區陣中還有還幾個可以擔當11月13日那一戰的戰術指揮官。最簡單的做法就是繼續讓諾爾曼•斯科特擔任這支艦隊的戰術指揮官。在那天作戰的13艘船裡,有三艘也參加瞭埃斯帕恩斯角海戰。這兩次戰鬥的陣型在組成和能力方面都非常相似。斯科特明白這種陣型及其缺點。哈爾西的兩支艦隊掩護兩支到瓜島的支援船隊的需要可以通過把提斯代爾、賴特甚至是古德(如果戰鬥在他得病之前)從在聖埃斯皮裡圖的旗艦調離讓他們執行這類的任務,成為斯科特的下屬。卡拉漢如果真要指揮,完全可以留在努美阿,指揮一艘巡洋艦整合至金凱德的航母特混艦隊,在所羅門海域獲得一些經驗。

另一個強大的選擇就是直接早早讓李的戰列艦派出去。南達科他到11月6日已經可以準備戰鬥。到瞭9日,哈爾西已經知道日軍要派戰列艦到“槽海”。李已經在10月末就準備好指揮一個水面打擊艦隊瞭。實際上,斯科特的巡洋艦隊跟賴特的巡洋艦隊一度隸屬於李的艦隊。這兩位將軍會清楚敵人的情況、可以用的戰術教義、瓜島附近水域和雷達可達到的實現奇襲和強大火力的作用。李指揮一個打擊艦隊而斯科特指揮巡洋艦可以實現哈爾西和特納想要的護航,同時也可以成為一隻通過先前的聯合作戰而擁有凝聚力和內在通訊的強大艦隊來對抗預料的日軍。

然而最後的選擇卻是跟需要對抗日軍的強大而有凝聚力的戰術艦隊差之甚遠。在11月6日,哈爾西在另一封長信中向尼米茲敘述瞭他艦隊的重組。南太司對於防守瓜島艦隊的最終決定就是,讓南太區隻有兩支主要特混艦隊。托馬斯•金凱德少將繼續坐鎮企業號指揮16特艦。李和兩艘戰列艦留在航母特混艦隊當中。提斯代爾和賴特少將在該航母特混艦隊中為巡洋艦分隊指揮官。卡拉漢少將現在帶領所羅門水域南太區的巡洋艦打擊艦隊。諾爾曼•斯科特則是在獨立船隊行動中可以使用,但在水面戰鬥中會跟卡拉漢並肩作戰,是他那位“資歷更深”的同學手下的第二指揮官。

影響

哈爾西的最終選擇是直接而毀滅性的。任何建立指揮優先權和指揮風氣的能力遭到瞭破壞。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戰之前,斯科特就已經指揮一直巡洋-驅逐艦隊好幾周瞭。在那幾周裡,他建立瞭夜間練習和站崗哨的嚴格時間表,從而在身體上讓船員們準備好將要面對的最大威脅——與日軍的夜戰。隨著諾爾曼·斯科特在10月26日轉到亞特蘭大號而卡拉漢在30日到來的時候,前述的這個過程中斷瞭。斯科特現在的船隊中沒有一艘有SG雷達。埃斯帕恩斯角所學到的就因為沒有這種裝備而被否定瞭。斯科特新船隊第一個任務是在10月31日。情報顯示日軍驅逐艦將在11月1日嘗試登陸。直到他死時的13日,他在新船隊中練習也不過12天。毫無疑問他建立瞭他的優先權,但時間的限制使得他無法像從前一樣重建優先權和風氣。

將級軍官之間的指揮風氣並不能讓人高興。所有專業軍官都接受他們的命令,然後以最大能力執行。斯科特非常苛刻而且對付任何人都毫不避諱。失去兩周前還在指揮的艦隊是件沮喪的事。帶著他熟悉的用瞭一段時間的東西轉移旗艦會導致參謀的混亂和老兵的惱怒。斯科特的參謀裡隻有一人在亞特蘭大號上中幸存。唯一的幸存者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評論。不管附近有沒有敵軍,斯科特默默接受這一事實,並沒有任何激烈評論或者是向繼任者表達沮喪,這似乎很難讓人相信。

卡拉漢的突然到來也直接導致瞭他所在的艦隊居然毫無指導。不同於斯科特,卡拉漢在前往瓜島前並沒有跟艦長進行交流。他在交戰前沒有發佈任何書面指導。卡拉漢的參謀裡四到五個人都是來自原戈姆利的南太區參謀。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通訊官之類的。因此,舊金山號的航海長雷·阿裡森中校兼任卡拉漢的作戰參謀。已知卡拉漢及其參謀的背景和經驗,卡拉漢沒有向艦隊發佈任何書面指導並不讓人驚訝。然而,如果要繼續使用這種陣型獲得成功,指導是非常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卡拉漢的指揮削弱瞭任何組織走向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凝聚力。拿體育賽事來進行類比,沒有任何美式足球教練會在超級碗比賽兩周前會更換他的核心隊員。一位在常規賽帶來成功,然後一直沖向決賽的領導者,也是那位在最後決賽中引領球隊走向勝利的人。然而,卡拉漢並不能在13日的決鬥中給美軍帶來凝聚力。讓這位指揮和作戰經驗欠缺的指揮官把這支艦隊投入有效戰鬥,並不現實。他要在少於一周內就得指揮這支新艦隊對抗敵軍,他不得不要學習戰術教條、明白他的船隻和人員的能力,消化在這裡航行的困難,並對雷達的使用變得熟練和信任。李、斯科特、安斯沃思、梅裡爾和伯克在戰鬥前都有好幾個月的熟練時間。但卡拉漢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機會。

在卡拉漢陣亡後兩周,賴特也遭遇到瞭同樣的問題,結果他指揮的塔薩法隆加海戰吃瞭敗仗。金凱德少將直接離開瞭南太區,賴特在大戰開始前48小時才接任瞭哈爾西重組的巡洋艦打擊艦隊。雖然提斯代爾是第二指揮官,這兩位歷戰的指揮官還是在田中將軍(譯註:田中賴三少將)的驅逐艦面前損失瞭四艘巡洋艦,戰果寥寥。賴特作為指揮官,在事後遭到瞭不斷的批評。尼米茲承認瞭短時間就上來指揮艦隊的影響,但他和哈爾西都對賴特感到不滿意,把他打發回瞭華盛頓。

在哈爾西將軍接任南太司之後,他知道需要改變來擊敗日軍,守住瓜島。他對於下屬指揮官的選擇是他最為重要的決策。回顧服役生涯,卡拉漢並沒有擁有指揮艦隊走向勝利的因素。如果這是唯一選擇,那哈爾西的決策也很合理。但看著其他可行的選擇,上級並沒有選擇最有可能帶來勝利的指揮官。為什麼一開始就選卡拉漢當指揮官,跟卡拉漢的能力給艦隊所帶來的影響一樣重要。

原因?

資歷更深。公開史料宣稱卡拉漢的更深的資歷是為什麼他能指揮的原因。莫裡森稱斯科特更晚晉升,導致卡拉漢成為戰術指揮官。作為“聖經”,莫裡森的這種說法在隨後敘述該戰的一些書籍中如實記述。然而,到瞭這時候,資歷深淺的標準,已經隨著指揮的因素變得愈發重要,而在作戰上和教條上受到瞭挑戰和消除。

美國海軍的歷史滿是以資歷而不是能力作為選擇指揮官的因素的時代。海事部門領導者不會對這一缺點視而不見。為解決這個問題,1942年7月,海軍部長授權資歷淺的軍官可以指揮同級的資歷深的軍官。太平洋艦隊總司令在1942年8月20日發佈瞭親啟信件32-CL-42,並告知所有指揮官,“司令有權利命令指揮特混艦隊或特混大隊中他要求的任一軍官,無論他是什麼相對軍銜”。這份絕密信件復印瞭25份到南太平洋戰區。到瞭9月,南太區組織就是讓李少將隸屬於穆雷少將的17特艦。而在哈爾西執掌南太區時,李又一次隸屬於金凱德少將的16特艦。

這個指令並不僅僅是讓航母艦隊司令指揮水面艦隊司令。在一份尼米茲收到的信件中,哈爾西本人就表達他想讓梅裡爾指揮南太區一個艦隊的想法,因為後者有能力,雖然他那時候還沒有被內定為少將。哈爾西在12月也做瞭同樣的事情,他沒向尼米茲咨詢,就讓梅森少將擔任一支特混艦隊,而不是讓資歷更深的哈裡·希爾少將擔任。去除卡拉漢也沒有在特混艦隊的必要這一因素,哈爾西也可以讓有更強能力單資歷更淺一些的指揮官來擔任此役戰術指揮官。資歷並不是卡拉漢指揮此戰的原因。

將軍不夠。雖然沒有任何史料討論在此時的情況,哈爾西在任南太司早期經常向尼米茲抱怨將級軍官不夠。11月6日他公開譴責瞭手下軍官可怕的狀態。他堅定向太艦總稱他沒在嘗試“虛報事務”,但他就是需要更多有經驗的將級軍官。哈爾西寫道,他在11月6日在南太區組成兩支主要特混艦隊並讓卡拉漢擔任巡洋艦特混艦隊的司令是因為“我手中沒有可用的將級軍官”。

如前文所述,南太區當時還有很多可用的將級軍官。古德雖然強烈反對到澳大利亞進行康復,但他還是到瞭那裡,姑且就不算他。哈爾西這時候還有李、賴特、提斯代爾和斯科特。在11月早期哈爾西建立其艦隊時,南太區一共有32艘戰艦。而金凱德和特納都指揮戰艦,還有卡拉漢,一共六位(譯註:原文如此,其實是七位)這樣的話,平均一位將軍就會指揮五艘戰艦,這已經是讓人羨慕瞭,驅逐艦分隊指揮官(中校)一般是指揮四艘船,而驅逐艦中隊指揮官(上校)則是八艘。

即使他真的不能夠像他想的那樣用足夠的將級軍官覆蓋兩支主要艦隊,哈爾西大可以不用卡拉漢,用其他現有的將級軍官頂上去,這樣就可以避免前任參謀長的缺點並以指揮官固有的指標改善艦隊。但他並沒有這麼做。缺少將級軍官並不是卡拉漢成為指揮官的合適理由。

李和戰列艦的選擇。哈爾西對戰列艦有效性的擔心是沒有讓他一開始就讓李直接上場或者是讓李/斯科特聯合特混艦隊一起上場的可能原因。有大量的證據證明哈爾西非常擔心戰列艦在瓜島附近水域的使用。哈爾西一開始隻想讓巡洋艦和驅逐艦留在聖埃斯皮裡圖前線並讓它們對抗在鐵底灣的日軍。這一部分是因為聖埃斯皮裡圖這麼一個相對小的基地所帶來的後勤困難和限制。他們更害怕戰列艦被日軍潛艇襲擊。到這時候,第二個戰列艦艦隊已經在珍珠港準備就緒,包括數艘老式但依然有能力的戰列艦。哈爾西就不想用這些船。他對於手中的“新式”戰列艦同樣猶豫不決。哈爾西把它們看做最後采用的武器。他的以李為中心而組建的水面打擊艦隊在10月並沒有參加戰鬥,就體現瞭這一點。已知情報和威脅的精確性,哪怕卡拉漢在投入戰鬥之前,戰列艦依然較慢投入戰場,這也支持瞭哈爾西並不太願意使用戰列艦的情況估計。這位從驅逐艦水手轉為航空員的司令,在沒有其他戰艦對抗無可爭辯的日軍威脅的時候,終於把戰列艦投入戰場。

雖然如此,但把卡拉漢擔任指揮官的選擇依然存在。如果李和戰列艦並不是哈爾西一開始的選擇,卡拉漢更好的位置是位於努美阿的金凱德的艦隊當中。其中一位可堪大用的將級軍官可以在卡拉漢跟麥爾斯·勃朗寧完成交接前就到聖埃斯皮裡圖,並幫助建立一支更加有凝聚力的艦隊,斯科特可以減少卡拉漢到來所帶來的動蕩。南太區對於戰列艦整合進作戰結構的的擔心並不是卡拉漢成為指揮官的合理理由。

對斯科特的擔心。雖然哈爾西跟斯科特關系不錯,但他可能對這位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的勝利者隱藏著自己的擔憂。有些批評降低瞭斯科特勝利所帶來的成功,並駁斥道,“有瞭美軍火力潛力和主動性的優勢,埃斯帕恩斯角海戰本該是殲滅敵人的結局”。的確人們承認瞭該役中美軍對友軍開火的事故。此外,哈爾西從到來指出就讓人們清楚他對日軍的侵略性行動。他手下的指揮官肯定要“攻擊,重復,攻擊”。在聖克魯斯海戰中,雖然與敵軍較近,斯科特並沒有任何行動。這會跟該戰的結果聯系在一起,此外哈爾西剛到戰場也會導致這位南太司以為斯科特太過防禦性(譯註:說難聽點就是“畏首畏尾”)瞭。因此,像卡拉漢這樣的新鮮血液可以刺激斯科特更具有侵略性。

然而,這也太空泛瞭。在斯科特到瞭亞特蘭大號之後的獨立行動中,他數次顯示出他依然保持信念和對哈爾西的自信。哈爾西斯科特跟他一個想法,也是個鬥士。哈爾西稱斯科特的死“是我最大的個人悲傷,在整場戰爭中都會圍繞著我”。哈爾西對斯科特的擔心也不能證明為什麼卡拉漢能夠成為指揮官。

答案

卡拉漢能夠成為指揮官,跟兩個比較相關的因素有關,但極少體現在檔案討論之中。導致11月13日的災難性結果以及卡拉漢和斯科特的犧牲的原因,滿足瞭作為軍事領導者的基本原則。軍官必須保護下屬和部隊的福利(譯註:這裡更可能是心理上的)。哈爾西艦隊結構的發展,卡拉漢成為兩支特混艦隊中其中一支的指揮官,反映瞭這些原則。

給人一個機會。卡拉漢在哈爾西到南太區前,好幾個月一直都是明日之星。戈姆利不成功的作戰指揮以及他職位的解除,意味著他前任南太司的生涯已經結束瞭。他可能在戰時保持一個名義的職位,但其他任何更多的指揮職務或者是晉升最終在尼米茲的決定和哈爾西的到來之下而煙消雲散。(譯註:戈姆利在華盛頓一段時間後任14軍區司令,相比之下,弗萊徹是13軍區司令)由於跟戈姆利的聯系太近、受其影響太大,以及被哈爾西認為他跟南太區的失利有不小關系,卡拉漢也瀕臨生涯的終點。他在戰時作為舊金山號艦長的經歷並不能讓人信服他有作戰的成功,從而讓他應對南太區的挑戰。對於卡拉漢來說,這時候成功離開南太區就變成瞭在一場殊死戰鬥中戰死而得到勝利和榮耀。

尼米茲和哈爾西明白這種本質的重要。在信件中,兩人討論瞭下屬離職的影響。兩位軍官將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扮演重要角色,而他們兩人也是有同情心的領導,總是想確定下屬有足夠的機會達到成功。尤其是尼米茲,他等到“有瞭機會”才讓軍官離職,他就以這一點而聞名。在哈爾西讓麥爾斯·勃朗寧成為參謀長的時候,下屬的福利要擺在優先位置。他甚至就不必考慮選人的指標。對於卡拉漢,唯一的選擇就是指揮作戰。他不得不留在這個戰場,得到他的機會。對於像卡拉漢那樣有關系的軍官,這將會是個好機會。

政治。海軍人事鏈不會不知道政治影響。在間戰海軍組織中,上升依靠關系和天賦。哈爾西、尼米茲甚至是金都在跟更高級軍官或者是政治人物中的某種交流而獲利。哈爾西在成為南太司前就跟羅斯福總統有過幾次交流。他在努美阿的時候就收到過來自總統的私人信件。人們相信卡拉漢的晉升是因為來自羅斯福的某種直接幹預。羅斯福就以一人能改變晉升的結果以及改變某艘船艦長的行為而著名。哈爾西思考卡拉漢的未來的時候,是否公開進行交接工作並沒有體現在任何信件中。然而,在海軍部長弗蘭克·諾克斯和尼米茲將軍討論戈姆利的去職時,諾克斯卻暗示對“一位正到達生涯最高點的高級軍官”需要特別的照顧。

很難看到哈爾西選擇卡拉漢為巡洋艦打擊艦隊戰術指揮官是為瞭緩和那些不易察覺的但也太現實政治的潛在情緒。忽略掉海軍部長和太艦總的“以能力而不是資歷任命”的指令,從屬於一位資歷較淺的軍官,跟一樣東西矛盾——給卡拉漢一個機會,以及政治現實。讓羅斯福的前助手放到航母特混艦隊裡,就像是他在戰爭早期所做的那樣,而其他資歷較淺的將軍則是在將來的水面戰鬥中作戰,也不符合沒有正式文件的但含蓄的政治準則。哈爾西選擇卡拉漢,是因為他想看到這位社會關系良好的下屬得到一個成功的機會。

哈爾西的答案並不是沒有優點。卡拉漢作為好軍官,盡管是參謀官,擁有著好聲望。他有戰時作戰經驗,盡管非常有限,未受歷練。他資歷深,盡管他不知道海軍教條,而且在特混艦隊組成裡,李隸屬於航母特混艦隊,是最後武器。然而,由於錯誤的原因,哈爾西選擇瞭一位並沒有更好技能、經驗或者是勝利傾向的人作為指揮官。不幸的是,這樣的決定在與其他兩個軍事領導的重要原則比較下,是有失偏頗的。這兩個原則是:第一,評估下屬指揮官的能力,並選擇最勝任這項工作的人;第二,把完成任務(作戰成功)擺在第一位。沒人能保證其他選擇能夠比卡拉漢更成功,但合理的正確的決定才是本該要執行的選擇。

尾聲

在11月13日海軍在陸戰隊看著鐵底灣那一堆冒煙的殘骸時,從幸存者口中說出的故事免不瞭會流傳。作為所羅門的戰士,整個軍隊人事鏈條從上至下,都知道瞭戰鬥的結果、將軍的陣亡和隨後的夜間炮擊,他們肯定在想,到底出瞭什麼問題。然而,兩天後的戰鬥得到瞭“壓倒性的勝利”,人們因而忘記瞭這些想法,就像是嘗試淡忘掩埋沖到岸上的水手的屍體。這樣的想法同樣在更高層的總部和本土出現,公眾媒體和看到的公眾人物都宣稱瞭那並不準確的戰鬥結果以及陣亡將軍的美德,卻忘記瞭他在戰鬥中的特點或者說是把他放到那裡的決定。到瞭11月15日,瓜島安全瞭。

在我們深思國傢的未來安全和我軍專業教育系統的時候,這樣的教訓值得公眾去爭論。我們並不是要貶低將軍的勇氣,而實際結果發生的原因一定要探明。在棘手形勢下,英勇但致命的行動,隻會導致更多的傷亡。戰鬥中指揮官的決定和決定誰去指揮戰鬥高級指揮官的決策是至關重要的,而且必須是客觀地而不是傳聞地或者是感情上地去學習和評價。勇氣並不能抵消所有的錯誤。

譯者其他的話

一、有關戈姆利的作戰經驗

以下文字摘自《航母艦隊司令》:

也就是說,從馬後炮的角度來說,任用戈姆利和任用卡拉漢出現瞭同樣的問題,也就是忽視瞭在海上指揮作戰的經驗。

二、有關賴特在塔薩法隆加海戰前的就任

以下文字摘自《航母艦隊司令》:

實際上,賴特在塔薩法隆加海戰前的匆忙就任於金凱德甩手離開不無關系。一方面,金凱德在聖克魯斯海戰和瓜島海戰中表現是否不佳值得商榷,但是的確他的一系列做法並沒有收到上級的認可。另一方面,哈爾西關於看重“褐鞋派”(有航空經驗的人)也是金凱德最終去向瞭一個重要因素,但弗萊徹的實戰表現在前(雖然在戰時並沒有受到上級多少認可),如此對待金凱德似乎是不公平的。

三、有關資歷問題

《航母艦隊司令》如是寫道:

顯然美國在珊瑚海海戰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讓“資歷”作為選擇指揮官因素的缺陷——雖然這是屬於航母艦隊司令的選擇。

但是實際上,哈爾西在面對梅森和希爾的時候所作出的選擇,並不能跟資歷問題扯上關系。

《航母艦隊司令》如是寫道:

可以看到,哈爾西作為一名JCL,其實也非常看重“褐鞋派”(有航空經驗的人),隻要編隊中有輔助航母(後來的護航航母),就會讓有航空經驗的人優先去指揮編隊。然而,可能是因為有航空經驗的人不足,後來的倫內爾島海戰中,沒有航空經驗的羅伯特·C·吉芬少將就指揮瞭有3艘輔助航母的第18特混艦隊。

四、斯科特是否“已經相信在指揮和控制中SG雷達的有效性瞭”?

如果斯科特真的“已經相信在指揮和控制中SG雷達的有效性瞭”,那麼毫無疑問瓜島海戰就更應該選擇斯科特作為指揮官。

根據他在1942年10月22日埃斯帕恩斯角海戰後的作戰報告,他指出作戰前一些針對雷達的模擬訓練是恰逢其時的。但是他並沒有明確SG雷達的有效性,因為當時他的旗艦舊金山號並沒有安裝SG雷達。

1942年10月22日的斯科特的報告

另一方面,海倫娜號的艦長吉爾伯特·C·胡佛上校認為,SG雷達在戰鬥中非常有效,平面位置顯示屏(PPI)能夠清晰顯示周圍艦船的位置。尼米茲則認為,SG雷達可以分析敵軍態勢,從而可以在開火的總體方向上提供幫助,這在提供精準火力方面是重要的優勢;同時,尼米茲提出,無論旗艦上使用什麼雷達,任何雷達接觸都必須馬上傳達給戰術指揮官。

尼米茲在1942年12月26日的總結中強調瞭SG雷達的作用尼米茲在1942年12月26日的總結中強調瞭雷達火控射擊和雷達接觸報告的必要性

莫裡森則指出,斯科特為避免日軍雷達接收器(“逆探”)發揮作用,要求關閉SC雷達。而舊金山號報告則指出,SC雷達直到開火後才重啟。

莫裡森《瓜島》舊金山號報告指出,SC雷達在作戰前並未使用,直至開火後才使用舊金山號報告指出,之所以不用SC雷達進行搜索的原因是但是日軍“逆探”會導致美軍喪失作戰主動權不過,舊金山號依然使用FC火控雷達進行搜索

然而,斯科特即使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戰中隻能用旗艦上的沒有PPI的SC雷達指揮,也“必須將大量角度和距離數據,在紙面上或大腦中形成敵我態勢圖”,就這一點來說,他的戰術素養也必然比沒有親身經歷任何海戰的卡拉漢要高不少。

五、有關人事任命的問題

在南太平洋戰區,哈爾西是最高指揮官,有人對任何下屬進行調動,就比如先前提到的金凱德的調動,卡拉漢的調動應該也同樣如此。

然而,直接命令卡拉漢擔任艦隊指揮官的,是南太平洋戰區兩棲部隊司令特納。

六、美軍在這一時期的一些共性問題

第一次瓜島海戰美軍使用的陣型基本跟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的類似,但結果卻大為不同,但是我們卻能從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美軍的損失情況中看出端倪。

特倫特·霍恩(Trent Hone)認為:

薩沃島海戰中的分散安排有兩個明顯的缺點。它使得兩個巡洋艦編隊在細節上被擊敗,並增加瞭友軍誤射的風險。在失利後,諾爾曼·斯科特少將開發出瞭極度集中的編隊,以避免這些錯誤再次發生。斯科特拋棄瞭關註夜間搜索和攻擊中驅逐艦獨立作戰的戰前訓練。相反,他強調瞭驅逐艦應該與巡洋艦一起放在一條線上,認為列式編隊是“在夜戰中最實際的”。

“在夜戰中最實際的”

斯科特倡導的集中直線陣型顯示出有幾個明顯優點。直線陣型會減輕指揮和控制的壓力;船隻要保持位置隻需要順從前面船隻的移動就行瞭。把整支艦隊集中在一組可以避免日軍從某一部擊破,緊湊的陣型也可以避免混亂而導致的友軍炮火;而友軍炮火在戰前演習是個經常出現的問題,在薩沃島時也幾乎出現。

埃斯帕恩斯角海戰是斯科特直線陣型的第一次嘗試。看起來表現不錯。斯科特非常幸運,他可以把自己的艦隊橫亙在日軍面前;這可以讓他集中整個編隊的所有火力。在美軍艦隊開火時,斯科特成功占據T字橫位。三艘日軍巡洋艦中有兩艘在前幾分鐘的時候就無法戰鬥,但斯科特的成功掩蓋瞭他這種陣型的問題。(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戰後,顯然隻有一個失敗。直線陣型並沒有避免友軍火力;倒黴的鄧肯號(DD-485)在獨自進行魚雷攻擊時就遭到瞭美軍編隊的火力攻擊。)

在第一次瓜島夜戰中斯科特的陣型再次被使用。這次斯科特是第二指揮官,第一指揮官卡拉漢以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的成功經驗為基礎采用瞭這位下屬的陣型。結果卻是災難性的。

直線陣型被認為的優勢並沒有一個是真正存在的。這個陣型並沒有避免友軍火力。旗艦舊金山號巡洋艦(CA-38)朝亞特蘭大號巡洋艦(CL-51)開火。編隊也沒有促進集中度;它反而分散瞭卡拉漢陣中船隻的作戰強度。由於卡拉漢艦隊並沒有提前橫亙於日軍艦隊之前,長長的美軍編隊直接沖入瞭日軍艦隊之中。美軍軍艦一艘接一艘地沖進日軍艦隊之中,隻要在那裡面,船隻大多都獨自作戰。接下來導致的混戰中有效指揮和控制是不可能的。(糟糕的協同主要是因為卡拉漢不佳的計劃和不合適的準備,但直線陣型也要負一定責任。對於美軍來說,幸運的是日軍也陷入混亂中,這在肉搏戰中是可以預料得到的,而這最終也導致瞭日軍的撤退。)

直線陣型有另一個重大缺點,那就是在驅逐艦上強加限制。在戰前訓練中,驅逐艦是侵略性進攻武器;其在作戰中發揮的作用主要在於航速和強大的魚雷。它們必須自由來使用這兩樣東西。把驅逐艦跟巡洋艦一起排在陣型裡,斯科特和卡拉漢就很大限制瞭驅逐艦的有效性瞭。

所羅門群島戰役,1942年10月11到12日夜第二次薩沃島海戰(1942年12月26日)1942年11月12到13日作戰初步報告(1942年12月28日)

瓜島海戰中斯科特直線陣型的失敗標志著他實驗的終結。它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戰的情況下表現不錯,但在第一次瓜島海戰中被證明是完全不合適的。未來的編隊會允許驅逐艦指揮官自由練習戰前學習到的技術。在第二次瓜島海戰、塔薩法隆加海戰和所羅門群島的後續海戰中,也在強調允許驅逐艦自行尋找日軍並用魚雷攻擊。但是,直到1943年8月6日至7日的維拉灣海戰後,他們才明白這種做法的完全有效性。

七、為什麼沒有計劃?

Trent Hone在其著作Learning War: The Evolution of Fighting Doctrine in the U.S. Navy, 1898–1945中提出,卡拉漢不作出作戰計劃的理由可以從作戰前各相關人員的表現中來推測。當時卡拉漢少將跟旗艦艦長卡辛·揚上校討論未來作戰事項,卡辛·揚認為“這是在自殺”,卡拉漢說“我知道,但我們不得不去做。”

卡辛·揚因在珍珠港事件中的表現獲得榮譽勛章,連這種勇猛的軍官都對作戰表示反對,想必其他下屬也必然會強烈反對這個作戰計劃。卡拉漢並不想發佈一個可能導致下屬質疑他的理智的作戰計劃,破壞他們對於自己領導力的信心。根據特納所給出的敵軍情報,日軍將會有兩艘戰列艦出戰,這才是卡辛·揚認為“這是在自殺”的理由。面對戰列艦,巡洋艦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直接接近戰列艦並進行射擊,其他艦艇可以各自為戰,這樣才能大大提高己方勝率。

特納對敵方陣容的估計,基本上很準確美軍巡洋艦對抗日軍戰列艦(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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