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中醫經方、時方?

張仲景方,我們叫經方(古方),經方以後之方,我們叫時方(今方)。經方藥少而精,療效驚人,有鬼斧神工之力,起死回生之妙,而且方義雋永,藥味精當,耐人尋味,不可思議。

據梁陶隱居雲:“依《神農本草經》及《桐君采藥錄》,上中下三品之藥,凡三百六十五味,以應周天之度,四時八節之氣。尚有聖相伊尹,撰《湯液經法》三卷,為方亦三百六十首。上品上藥為服食補益方者百二十首;中品中藥為療疾祛邪之方,亦百二十首;下品毒藥,為殺蟲避邪、癰疽等方,亦百二十首,凡共三百六十首也。實萬代醫傢之規范,蒼生護命之大寶也。”由此可見,經方乃古之聖賢為濟世活人而留傳於世。

經方的實踐性、科學性、創造性有無窮無盡的潛力,傷寒學問貴在其方。日本古方派的吉益東洞先生曾說:“張氏之為方也,雖復稍後扁鵲,而其藥劑之富,法術之存,蓋莫古焉。而醫之學也,方焉可!吾亦何求?”東洞氏能於千軍萬馬之中,獨具卓識,不愧為大傢風范。

中國之文化,上下五千年,歷史悠久,英雄輩出,繼仲景方之後,如雨後春筍,又產生瞭數以萬計的“時方”使方劑學大興。方有古今之異,格調不盡相同,但它們都具有血緣的內在關系,以及與之不可分割的傢族史。《傷寒論》為方書之祖,比做母親是之方源,而時方如同子孫,乃是方之流也。有源才能有流,有流才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時方中亦不乏有上乘之品,如《千金要方》、《外臺秘要》、《本事方》、《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等,馳名醫壇,與經方並駕齊驅。

方雖有古、今之分,亦有同氣連枝之義,都是我們偉大寶庫中的瑰寶。應當兼收並蓄,使其古今相互補充,互相借鑒,因證制宜,把古、今之方,變成一個既有淳樸的古意,又有靈活的新態,且能切中病情一針見血地達成“古今接軌”創舉。切不要厚古而薄今,更不要倡新而非古,應當主動而積極地創造古今之方接軌的新產品。

我認為用方要靈活,要有隨機應變之才,不要壁壘森嚴不敢越雷池一步。兩千年前的張仲景,就已有瞭兩方合用的先例。如麻桂合方,桂柴合方等等。所以“經方”與“時方”接軌,應當視為“水到渠成”之事。但也有人出於對古方的愛護,認為這樣做恐怕破壞瞭經方的完整性和獨立性,降低瞭經方的精華,因此妨礙古今接軌的進行,而不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認為中西醫能結合,試驗室的動物也能與人相結合,為什麼同氣連枝,一脈相承的古方與今方而不能接軌呢!我們叫“接軌”而不叫結合,是從歷史實際情況出發的。

如後世方的麻黃、桂枝、大黃、芒硝、柴胡、茯苓、白術等藥所構成的各種方劑,多從《傷寒論》的麻黃湯、桂枝湯、大小承氣湯、小柴胡湯、五苓散等方演變發展而來。這就是古今接軌的內在聯系的歷史發展趨勢。

“方”是“藥”組成的,而“藥”又是“證”所產生的,但是“證”受到客觀影響,又有靈活多變的特點。舉例而言,古今人異,氣候變遷,體質強弱,生活習慣,都能左右“證”的變化。如張仲景所著的《傷寒論》,當時是以風寒邪氣傷人為主,治療上也是桂枝、麻黃、青龍三方鼎立。到瞭後世明清時期,由於自然界氣候的變遷,治療由辛溫解表變為辛涼解表,繼而葉天士、王孟英、吳鞠通等溫病大師在醫壇相繼崛起。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來看,這個變化是客觀存在的,也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客觀的變化,促進瞭醫學的不斷發展,也推動瞭新舊事物的交替更新。

“古今接軌”這一方劑學偉大變革,必須經醫人之手,從臨床出發,用實事求是的態度,把時方與經方進行巧妙的結合,用“古方”以補“時方”之纖弱,用“時方”以補“古方”之不全。既對經方有深刻的認識,又對時方有紮實的功夫,把古方、今方、古今接軌方成為當今的三足鼎立,這是中醫藥學創新的一個舉措。“古今接軌”不是標新立異,亦非嘩眾取寵,而是一個順應自然發展的科學構思,須投入大量的智力,嘔心瀝血,才能達到“爐火純青”的境地。

茲將個人的“古今接軌”方法及臨床應用簡述一二,僅供參考。

1、經方接軌時方

我在臨床治療濕溫病,如果出現胸滿心煩,夜不能寐,每在下午發熱與心煩加重,而有“懊儂”之勢,這是濕熱上蘊,氣鬱火結,因而出現瞭“火鬱”的心煩之證。此時如果隻用三仁湯清利濕熱邪氣,因內有火鬱為援,而效果則差。為此,我選用瞭經方的梔子豉湯與三仁湯合方進行治療。

《傷寒論》的梔子豉湯,以擅治“虛煩”證而著稱。“虛煩”是一種特殊的心煩,仲景稱之為“心中懊儂”,形容其心中煩亂,難以名狀。由於是火鬱氣結,所以有時可兼見“胸中窒”、“心中結痛”等氣血鬱滯不利的特點。

火當清之,鬱當發之,所以用梔子豉湯清宣鬱火。梔子苦寒清熱,但因其體輕而上行,清中有宣,與芩、連苦降直折不同。凡火熱鬱而煩者,非梔子不能清,所以時方的丹梔逍遙散及越鞠丸的火鬱證都用梔子而不用其它。豆豉氣輕味薄,既能宣熱透表,又可和降胃氣,宣中有降,善開火鬱,同梔子合用治療火鬱虛煩甚為合拍。

濕溫病出現心煩,乃是濕熱之邪蘊鬱於胸的一種見證,除心煩證外,往往胸滿為甚。三仁湯能清利三焦之濕熱,而不能治療胸中之火鬱,而黃芩、黃連又因苦寒直折,有冰伏濕邪,鬱遏氣機之弊端。“經方”與“時方”接軌的三仁湯與梔子豉湯,既能清熱除煩,開鬱理氣,而又不撓於濕熱邪氣,有利而無害,發揮瞭“古今接軌”之能事。

餘在臨床治療“濕熱傷肺之咳嗽”,咳嗽頻繁,痰多胸滿,舌苔白膩,脈來濡緩,每用“甘露消毒丹”湯劑服之湊效。一日治一婦人,觀舌切脈,屬於濕熱之邪,然除咳嗽外,又有氣喘“咳逆倚息不得臥”之證。三日來頭不接枕,痰聲嚕嚕,周身疲怠難支,西醫按肺炎論治而不效。切其脈浮濡,苔白厚而潤,因思此證屬於“濕咳”,然而肺失宣降,又出現喘不得臥,則又獨非甘露消毒丹所能治。

根據仲景方義,治喘當用麻黃,有寒者配以幹薑、桂枝;有熱者則配以生石膏辛寒之品。今為濕邪所傷,欲用麻黃治喘,配以何藥為宜?思之,惟有《金匱》之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散寒除濕、宣肺平喘,既切中濕咳病機,又無助濕生熱之弊(按後世之三仁湯方,實從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悟化而來)。於是,我在甘露消毒丹方中加入麻黃3克、杏仁10克、薏苡仁12克、炙甘草3克,甫服一劑,當夜則喘定能臥,熟睡一宵。繼以是方治療,喘癥大愈。

我治食滯傷胃,中焦濕濁不化,食後胃脹痞滿,嘈雜反酸,以及胃脘疼痛,舌苔白膩,脈沉滑者,每以經方之大黃黃連瀉心湯與時方之平胃散接軌則效果明顯。

某西醫大夫患胃病,反酸湧苦,胃中嘈雜,燒心作痛,多方治療不愈。時值餘赴昌黎講學之便,特邀餘診。切脈視舌,而為濕濁生熱之證。乃用平胃散加黃連10克、大黃2g,服至七劑則酸水不泛,嘈雜與燒心皆愈。患者甚喜,連稱“中醫藥確是一個偉大的寶庫”。

2、時方接軌經方

經方之芍藥甘草湯,是治療“腳攣急”的一張名方。一日同諸生門診用之弗效,諸生不知所以然,餘在原方加羚羊角粉1.8克沖服、鉤藤16克(為時方羚羊鉤藤湯的主藥),僅服三劑,而腳攣急全瘳。

芍藥甘草湯,苦甘酸相合,平肝養血,緩急解痙,而用之不效者,病重藥輕也。今用時方之羚羊鉤藤湯與之接軌,羚羊角與鉤藤入足厥陰肝經,有清肝祛風,舒筋涼血之專功。所以治療腳攣急能與芍藥甘草湯相互為用。從病理看兩方之治有其統一性,從藥味分析羚羊角與鉤藤能加強芍藥甘草湯之力,故取顯效。

經方之小柴胡湯,治療“胸脅苦滿、肝膽氣鬱”之證,向為醫林所用。餘治婦人氣鬱而用此方,尚不盡人意。餘用時方之越鞠丸(湯)與之接軌,服之則心胸快然通暢。若單純用小柴胡湯或越鞠丸,臨床療效遜於兩方接軌之法。圓機活法,靈活變通,方能勝人一籌。

越鞠丸方:香附,川芎,梔子,蒼術,神曲。等分。

又如經方之苓桂術甘湯,治療水氣上沖之“水心病”效果甚佳。然水濕與痰熱常可同行,臨證除胸滿心悸氣沖之外,往往出現心煩、少寐,泛嘔欲吐等證。曾用加龍骨、牡蠣潛斂鎮逆之法,效果不甚理想,後用時方之溫膽湯與之接軌,豁痰行飲,安心定悸,諸證霍然而瘳。

近讀河南周世印先生提出經方四逆散治療肝氣鬱滯阻於經絡,可與時方之二陳湯、黛蛤散、五磨飲子、金鈴子散等合方之法,所涉為廣,妙義無窮。而上海潘文奎先生用經方之麻黃附子細辛湯,治療心動過緩,認識到古今接軌其力之大,提出時方菖蒲鬱金湯、桃紅四物湯、失笑散與之相合,取得瞭較好的臨床療效,發揮瞭古今合方之優勢。

可見“古今接軌”之法,在廣大醫人心中已有自發的趨勢。把經方、時方有機而又恰如其分的形成“古今接軌”,既開創傷寒學科向前發展的新方向,也是方劑學的一大進步,實為中醫藥學的發展開拓瞭新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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