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致用同志,曾經擔任湖南省省委書記、江西省省委書記,並且擔任瞭中共第十一屆、十二屆、十三屆、十四屆中央委員,1998年3月在全國政協九屆一次會議上當選為政協全國委員會副主席。
然而這位升至副國級的大官,卻在退休之後放棄瞭城市優厚的退休待遇,直接回到瞭自己的農村老傢去當一名農民,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讓我們從他的經歷說起。
一、為官一生,關註三農
毛致用,1929年出生在湖南省嶽陽市。不熟悉的人一聽他的名字,都以為他是毛澤東的親戚。其實不然,他跟毛澤東沒有任何親戚關系,隻是姓氏相同、傢鄉都在湖南罷瞭。1952年,毛致用在23歲的青春年華加入瞭中國共產黨。
年輕時候的毛致用,一直在自己的傢鄉湖南省嶽陽縣工作,並先後擔任過嶽陽縣三區區公所財糧助理、區委秘書、縣委組織部黨訓班主任等。
1960年至1966年這6年期間,毛致用由於工作能力突出,品質優秀而升遷至嶽陽縣委副書記、縣委書記。1977年起,擔任瞭5年的中共湖南省委第一書記、省革委會主任。接下來的5年又擔任瞭中共湖南省委書記。
後來,毛致用又在1988年4月至98年1月被調去瞭江西省擔任省委書記和人大常委會主任。在擔任瞭中共第十一屆、十二屆、十三屆、十四屆中央委員之後,1998年3月,毛致用在全國政協九屆一次會議上當選為政協全國委員會副主席。
毛致用最著名的著作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的《農業·農村·農民——新時期改革和建設的重大問題》一書。這本書既融合瞭毛致用的“三農”主張,也飽含瞭毛致用對“三農”的關切之情。
為什麼毛致用對“三農”問題這麼關心?他道出瞭最真切的四點原因:
“第一,我出身農民,來自田野。
是農村的水土養育瞭我,是黨教育培養我從一個佃農成長為黨的地方領導幹部。但是,不管地位如何變遷,我心中始終保持著與土地、與農民那份天然的親切和關切。
第二,參加革命後,我曾長期在基層從事農村工作,深悉解決農民問題的迫切性。
記得我在湖南麻陽縣委擔任主管農業的副書記期間,這個邊遠山區縣曾經人均一年增產糧食100多斤,一舉摘掉瞭吃‘返銷糧’的帽子。
增產豐收後山區農民那種歡天喜地的神情,使我刻骨銘心地感到,隻有解決好瞭農民的溫飽問題,社會主義各項建設事業才會有一個堅實的基礎。
第三,湖南、江西兩省都是農村入口多、農業比重大的農業大省。黨歷來告誡我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
從這兩個省的實際出發,就不能不把主要精力關註著農村;不能不把改革開放、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著眼點放在農業、農村和農民這個大頭上;不能不在整個經濟建設的謀篇佈局中把著力點放在穩固和加強農業這個根基上。
第四,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改革是從農村起步的,農村改革也被實踐證明是最成功的改革。
這場改革,不僅前所未有地激活瞭廣大農民的積極性和創造力,深刻地改變瞭農村的面貌,而且強有力地推動瞭我國整個改革開放的進程,為黨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理論和實踐註入瞭新的生機與活力。
回顧這段經歷,可以進一步加深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改革開放路線的認識,進一步堅定我們把改革開放推向前進的信心。”
毛致用始終對中國農民具有獨特的感情,他說農民才是真正的英雄。他說,“中國農民是偉大的。綠色情懷,金色奉獻,他們是真正的英雄。千百萬農民群眾改造自然、改造社會的偉大實踐,是我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
二、念念不忘,農村沼氣
毛致用認為農村辦沼氣池是很受老百姓歡迎的,也一直在提倡給農村辦沼氣池。
武吉海在湖南省各地縣市擔任地方領導的時候,與毛致用曾經有過三次接觸。按照武吉海的話說,“毛致用是德高望重的老領導……他每次都囑咐我當領導要幫助農民抓沼氣,給我留下瞭深刻印象”。
第一次接觸是2000年武吉海在湘西州作州長的時候,那時的武吉海多次參加省委經濟工作會議,聆聽過湖南省身為書記毛致用同志的報告。
在1986年到1987年期間,武吉海在吉首市當市長的時候,就曾經陪同毛致用同志在吉首市考察。武吉海說出瞭對毛致用同志的印象,“對致用同志的印象是人很厚道,穿著樸實,講一口方言很重的嶽陽話。”
毛致用同志不但非常瞭解百姓需要什麼,而且很早就具有瞭超前的綠色環保的意識。有一次,武吉海去邀請毛致用同志去參加湘西某處水電站的開工典禮,毛致用同志趕忙招呼傢人給武吉海等人沏茶。
在瞭解瞭武吉海等人的來意之後,毛致用說:
你現在當州長,州長這個位置很重要,要為老百姓辦實事,在地方當主要領導要抓兩條:一條是向組織推薦優秀幹部,我在江西當省委書記向中央推薦瞭8個正省級幹部。另一條是抓沼氣。
沼氣這個東西好得很,老百姓很歡迎。一口沼氣池建起來後,可解決一傢人的燒柴問題,它省工,促進封山育林,改善農村衛生。以前推廣沼氣技術不太成熟,現在技術成熟瞭,老百姓有要求,可以大推。你當州長要在湘西將這件事抓起來。
第二次接觸是2005年武吉海在湖南省省農辦當主任的時候,那時候的武吉海在負責農村推廣沼氣工作。
武吉海那時就瞭解到,毛致用同志剛剛退休不久,他在傢鄉嶽陽縣西沖村幫村裡辦養豬場、推廣大型沼氣池,在老傢搞農村沼氣搞得熱火。那時的武吉海打算召開沼氣國債啟動會,並希望參觀毛致用同志推廣沼氣池的現場。
毛致用聽後很高興地答應瞭,並忙前忙後地做準備。啟動會召開那天,湖南省全省市、縣有兩百多人參觀西沖村的沼氣現場,並集合在毛致用傢的坪場上。武吉海邀請毛致用同志介紹在農村推廣沼氣的經驗。毛致用很高興地告訴大傢說:
我是來自農民,回歸農民。從全國政協領導崗位退下來後,自己回傢養豬種菜辦沼氣。辦沼氣,第一要有投入引導,你們做市縣領導、做農辦、能源辦主任的,要舍得增加對沼氣建設的投入,一口沼氣池政府補800到1000元錢,沼氣就可搞起來。
第二要講質量,建池要靠技術員,要保證沼氣池的質量,不能漏氣。現在懸浮式沼氣池設計很好,但施工質量不能出問題,出問題就會造成損失。
第三,建池後的管理維護要跟上,農戶使用出瞭問題,要有人負責修理維護。現在養豬多的村,可以推廣大型沼氣池,這不僅可以擴大供氣范圍,也不會對環境造成污染。參會同志想不到,做過多年省委書記的大領導對沼氣建設這麼內行,這麼專業。
第三次接觸是2006年武吉海在湖南省任常德市委書記的時候,那時毛致用同志夫婦到常德市轉一轉、看一看。武吉海和市長陳君文跑到瞭清水湖去陪他,但是毛致用同志說,“你們事多,派個人引路就行瞭,不要陪”。
晚飯過後,武吉海就去毛致用下榻的酒店去看他,詢問他老人傢退休後的情況,並向他請教做領導工作的方法。
毛致用說:
……我這個人這一生算幸運的,搭幫黨組織的教育培養。我解放前讀高小,後讀一年私塾,在農村算有點文化。解放初開始當村幹部,後來做村秘書,然後到區裡做財糧幹事。區委書記看我有文化,又肯幹,就培養我入黨。
當時每個區培養一個新黨員,統一到縣裡宣誓。入黨後我接著做區委秘書、鄉黨委書記、縣委書記、地委書記、省委書記。我沒做過‘長’,區長、縣長都沒搞過,都是做書記,時間最長的是做省委書記,一共做瞭22年,在湖南做11年,然後交流到江西做11年。
武吉海聽完毛致用同志這一席話之後,方知他厚道樸實之中蘊藏著大智慧。
三、回鄉定居,耕養自給
2003年,毛致用從全國政協副主席的位子上退瞭下來。退下來之後,毛致用沒有留戀城市的幹部待遇,而是選擇回到瞭傢鄉嶽陽縣西沖村,過起瞭心心念念的田園生活。
西沖村的村民親切地稱他為“福神”,因為他回到村裡僅僅三年,就把西沖村從一個娶不上媳婦兒的窮村,變成瞭農產品出口的“嶽陽第一村”,西沖村的人均年收入超過瞭5000元。
隔壁村莊的姑娘都想往西沖村嫁,“可惜我們村裡的小夥子沒有那麼多,娶不過來。”曾任村支書的毛昌榮如是說。
毛致用在西沖村住的地方,是一個小院子,這個小院子是兩座普通的紅色小磚樓。院子裡停著一輛他經常使用的尾號為“0029”的越野車。除此之外,這個小院子並沒有給人什麼特別的感覺。
毛致用剛回來的時候,村裡人都不怎麼知道,他沒有搞什麼大陣仗,更沒有搞什麼迎接儀式,而是輕車從簡。毛致用隻帶瞭一個警衛員,一個司機,還要自己的老伴。村裡知道毛致用要回來之後,把他住的院子做瞭一番裝修,並由鎮裡出錢把院子抹上瞭水泥。
最後,毛致用按照成本價如數把裝修的錢還給瞭鎮裡,一共是2.8萬元。
作為國傢領導人,中央很是關心他的安全,因此派瞭警衛員陪同並保護毛致用的安全,但是後來毛致用拒絕瞭。後來,雙方做瞭妥協,鎮派出所在毛致用傢裡的附近設瞭警衛值班室,並安排警衛值班,保護毛致用的安全。
毛致用晚年,並沒有過上享受、享樂的生活,而是自己養雞種地,為農民辦實事。養雞、種地是他的生活理想。他常說:“我是農民出身,種點地沒問題。”
毛致用自己承包瞭一塊土地、一口魚塘,土地種上莊稼,魚塘裡養瞭許多魚。此外,還喂養瞭100多隻土雞(80多隻大雞,20多隻小雞),自己還喂豬、種菜。
土雞多,下蛋也多,每天都可以撿幾十隻雞蛋。村書記毛文華說,這兩年有幾位國傢領導人到湖南考察,都問起毛致用的情況,毛致用就給他們每個人送瞭幾十個雞蛋。
胡主席來湖南考察時,毛致用就送給瞭他60個雞蛋。毛致用說,“這是我自己喂的雞下的蛋,我的雞全是喂的稻谷,綠色食品”。胡主席笑著說:“好,我收下瞭,一定帶回北京去。”毛致用又說:“住在農村,至少有三個好:一是水好,二是菜好,三是空氣好。”
退休以後,他多數時間住在老傢,少數時間回長沙,他已經習慣瞭傢鄉的農村生活。
此外,毛致用還幫村裡人辦瞭一個豬場,這個豬場承包給瞭香港老板,並簽訂瞭30年合同,每年上交村集體15萬元。現在,村裡80%的豬銷售到香港。西沖村有瞭15萬元的集體錢之後,村幹部的報酬、民辦教師的工資以及困難戶的問題都好解決瞭。
這些錢原本是要到農民那裡去收的,但毛致用不建議去農民那裡去收,他說會惡化幹群關系,“不要到農民那裡去收,幹群關系也就改善瞭。”
此外,毛致用還在西沖村幫村裡找錢去修通瞭水泥路,修瞭渠道,建瞭沼氣池。養豬場的豬糞則用來沼氣池發沼氣,並用來發電,此外豬糞還可以用來養育,沼水則用來澆灌田裡。既實現瞭物盡其用,又沒有農藥化肥的污染。因此,西沖村的項目也被列為瞭農業生態項目。
2004年,湖南省進行國傢電網改造,毛致用找到有關部委負責人,幫村裡獲瞭個大型國土整理項目。有瞭資金,西沖村在電網改造中走在全省前列。現在,每戶都接入瞭高壓四相電。
我國著名畫傢黃永玉送瞭一幅畫給毛致用。
這幅畫裡,有一位老人坐在竹藤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在扇扇子,嘴上掛滿瞭笑容;而旁邊的一位老婆婆則在端著木盆,撒谷子喂圖集。這是多麼閑情愜意而又悠然自得的山水田園畫!也正是毛致用現實生活的寫照。
毛致用很喜歡這幅畫,一直掛在傢裡的一面墻上。
2019年3月4日14時10分,毛致用因病在湖南去世,享年90歲。就這樣,一位為心中裝著農民、行動踏遍農村的老一輩共產黨員與世長辭,去世後的毛致用葬在瞭傢鄉嶽陽縣,“落葉歸根”。
小結:
毛致用晚年並沒有迷戀大城市優渥的領導幹部待遇,而是選擇瞭告老還鄉,過起耕農式的田園生活。他是較早關註農村農業農民“三農”問題的黨和國傢領導人。他認為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要搞好國民經濟建設,關鍵是要把農業搞上去。
在湖南任職時,他致力於發展“農林牧副漁”五業,並把湖南省農業經濟建設搞得有聲有色。在江西任職時,他提出發展“贛橙”等特色農業,並認為江西的經濟大廈一定要建立在農業的基礎之上。
總之,他生而是農民,行而思農民,一生為農民,晚年又繼續圓夢做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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