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天46人——中田花奈

世上人大都分兩種,前種人年少有為,天資過人,後一種大器晚成,幡然頓悟的時候已經須發皆白。這樣的人太多瞭,金庸寫的書裡,郭靖學滿降龍十八掌不過幾個月,而耶律齊一輩子也沒學會哪怕一招一式;楊過學打狗棒法才聽瞭三遍,別的武功道理,一點就通,至於那張無忌,等他成為倚天第一人的時候,不過二十出頭。真實世界裡那群天才們,在達人秀上略施拳腳時,甚至連中學都沒念完呢。

至於那些大器晚成的人嘛,大都還在厚積薄發的準備階段,就都被世人給遺忘瞭。真正能打出名堂來的,都是些曠世奇才。體育界裡,李娜拿到自己的第一個大滿貫是在11年的法網,那時她29歲,盧卡托尼贏得金靴獎杯,後來去瞭拜仁,和克洛澤搭檔鋒線的時候,已經30歲有餘,天才組織者史蒂夫納什,奔往太陽城,帶著德安東尼的跑轟戰術打進西部決賽那會兒,都31瞭。其他的那些,快樂老頭,山德士上校,正式開始炸雞事業是在60歲那年,熱辣女神陶華碧揚名的時候,印在玻璃罐上的已經是張中年婦女的面孔瞭,至於孫悟空那行人,取到西經時,加起來都有幾千歲瞭。(註1)

放在偶像團裡,也是差不多一個道理。

生駒初次當C的時候,不過17來歲,不過真正圓熟大成,是在交換去AKB的那年前後,她在公式對手那兒,學會瞭怎麼掌控談話的節奏,明白瞭調劑少女們關系的方法,最重要的,是懂瞭偶像安身立命的秘訣,不過那就又是自個兒的覺悟瞭。天才偶像們,無論稟賦多好,幾乎都成熟的晚,因為練習歌唱,談話,綜藝表現,太費時間瞭。至於那些初出茅廬,就面面俱到的孩子們,大多過得艱難,因為沒有哪個看客願意看個沒有成長空間的偶像,這個圈,太過殘酷瞭。至於那位叫白石麻衣的,待到寫真能賣上20多萬本的時辰,也已經磨煉瞭整5年瞭。

中田花奈,大概屬於前一者,出道的時候,她站第三排右側,邊上是小百合與市來玲奈,差不多,先來次試煉。到瞭第二單“老板來洗頭”,她進到瞭第一排,要知道上一單這個位置可是那個被寄予厚望的“生生星”組合啊。(嗯,花和南都給放到瞭三排)這時候,就會有人落下定論,來瞭,中田花奈的時代來瞭,這個花和那個花也差不瞭多少嘛。第三張單曲,她退到瞭第二排最左,來來回回,起伏不定,乃是偶像慣例。至於第四張…選拔裡不見她身影,中田花奈成瞭Center,UG的Center。後來那支曲子起名為“春之旋律”,編舞也是倚姣作媚,攝人心魄。至此,中田花奈做過福神,進過選拔,上能站一排,下能當UC,除她之外,整個乃木坂做到這一成就的,僅堀未央奈,齋藤飛鳥和星野南三人而已。

這也算是她的本事。

花奈是埼玉縣人,雖然出生是在稍南邊的大阪。埼玉縣大概是全日本出產偶像最多的地方,光是公式對手那邊,出瞭名的就有渡邊麻友,小嶋陽菜,向井地,還有那遠走泰國的豆女神。自傢這兒,琴子,千春,相樂伊織,新內真衣,小百合和出生東京的大頭嫂嫂都是埼玉縣民。一半是因為地利人和,一半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她爹帶著她看瞭場早安少女的演唱會,花奈成瞭狂熱的偶像宅,以至於後來造瞭個「カナヲ」的角色,倒也算是有趣。等她進瞭中學,二年級那會兒,聽瞭AKB的10年櫻,被篠田麻裡子所吸引,又看到瞭AKB歌劇團的宣傳照,喜歡上瞭柏木由紀,甚至去瞭趟Team-B的劇場公演,至於過瞭幾年AKB成瞭公式對手,那就又是命運使然瞭。那段時間,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偶像團體,愛乙女★DOLL、Doll☆Elements、SUPER☆GiRLS、東京女子流,花奈都來者不拒。到瞭17歲,差不多是該決定未來的年紀,懷抱著成為新聞播報員的夢想,他爹替她報瞭乃木坂甄選的名。歌唱審查裡,花奈阿宅本性畢露,唱瞭首French kiss的「夜風の仕業」,到瞭舞蹈審查,一回竟然詭異地落選瞭。

怎麼可能。

要知道這個中田花奈從3歲開始跳芭蕾,初中改練拉拉隊操,拿瞭全國金獎,就意味著她們的技術,全國無雙,到瞭高中,她又跳HIPHOP DANCE。掐指一算,她人生的17年得有14年和舞蹈作伴,這麼厲害的來頭,竟然倒在瞭舞蹈審查的第一關。

花奈那個愛女兒愛到扭曲的老父親或許會氣得戟指怒目,朝著審查席的老師們就是一悶棍。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敗者復活戰中,花奈勝出,才讓我們有機會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因此她來瞭,那個乃木坂第一喜歡偶像的中田花奈來瞭。

大傢叫她花奈琳(かなりん),她說起自己時,則是那個有趣的“正著讀反著讀都是個「だ」”,自然是取瞭名字的梗,也和後來同她相愛相殺的老父親脫不瞭幹系。花奈她不吃魚、肉,準確的說,是不吃烤肉,又是興致來瞭,一盆煎餃還是不在話下。因此她也成瞭大胃王們的守護神,牛舌之母。花奈偏愛甜食,管他西式,和式,來者不拒。她有個興趣愛好,日語說唱和MC Battle,工事中那回,介紹的就是首叫“剎那”的曲子,不過身為狂熱偶像宅的花奈大部分時間都是合格的,剛進團的時候,她逮著不知道乃木坂的人,揪著領子就是推薦“制服模特”。

我想瞭想,對話大概如下。

“那個誰,聽說過乃木坂沒。”

——“沒。”

“我跟你講,乃木坂的新歌,制服模特,可好聽瞭,曲子棒,歌兒好聽,封面拍的也別致。”

——“…”

“還有站第一排的小南,真可愛,誒嘿嘿。”

關於中田花奈,剩下的,就是點跟天才沾邊的事兒瞭。

憑著紮實的舞蹈功力,她被選為瞭“舞蹈七福神”,13年夏天那會兒,則是“考試八福神”——根據詞匯,閱讀理解能力考試成績排的。花奈位列第三名,前兩位分是秋元嫂嫂和橋本,也是出瞭名的頭腦天才。此外,她練瞭14年的鋼琴,會彈貝斯。14年春天的時候,還順道著,把駕照考瞭出來。

在團裡,她是小分隊之王,五星組裡有她,女校組裡有她,前後兩次的乃木團裡她都是貝斯手,前能跳“他星”,後能唱“蝸牛”。博客更瞭1577篇,卓然超群。而在被稱為“少女們第一次人生歷練的”16人的principal舞臺劇裡,全9公演第2幕9回,演滿瞭所有不同的角色,整個乃木坂,無出其二。

天才,一帆風順的,少之又少。

乃木坂合格之後,因為學校禁止演藝活動,花奈想退學,母親說服瞭她。等到瞭高中畢業,再沒人能攔著她。花奈沒考大學,決定一心專攻乃木坂。這件事,母親自始至終都是反對。隻有那個自稱給她胡亂取名,自費買票看演出,對著女兒蠢話不斷的父親告訴她,這也是路,也是懷抱著希望的未來。

但世界從不美麗,皇天總負有心人。

前幾單的事,我們都差不多清楚。5單、6單,她站三排的左側,在那之後,是整10單的選拔空窗期。

算下來,快有3年零4個月瞭。

和她的整個人生比,不算長,但和她進入乃木坂的時間比,是它的一半還多上一點兒。

中田花奈還在做偶像,雖然大半個世界都快把她忘記瞭。

她23瞭,不算年輕,但也還沒到必須離開的年歲。

已經有好幾年,花奈始終在選拔之外沉浮,倘若說起她當UG的單曲,別人會問“哪一單?”。

2016年底的時候,中田花奈,當瞭四次選拔,一次七福神的名分,整11回Under,她已經22瞭,又恰好偶像是個最喜新厭舊的職業。

大概是年初,花奈久違的進入瞭選拔,站三排最右,邊角的位置,3年半前的此時,她正站在生駒的旁邊,意氣風發,整個世界近在眼前。

當然這次的選拔擴編到瞭21人,所以沒人會記得這次又回來瞭誰,新進瞭誰,大都囫圇吞棗地略過瞭。

但中田花奈還在做偶像。

像是她曾說的,進選拔的滋味,都快忘得差不多瞭。

後來18單的夏天,花奈又落選瞭,再到年末的19單,她出演瞭電影,站在瞭和年初差不多的地方,不過旁邊多瞭個高山一実,僅此而已。

在以前“乃木坂,在哪兒”還沒結束的日子裡,花奈說2單是她的全盛期,那時候,距她們出道也不過3個月,那隻能算是人生小小的勝利,說是全盛,還早呢。

以前有人批評她,歌喉不算出色,談話不太利落,綜藝表現差點意思。她曾是站在最前端的天才,可時代奔走太快,在這個快節奏的娛樂世界,她開始追不上時代瞭。

但中田花奈還在做偶像。

從13年的4月中開始,她和蘋果主持個在niconico上直播的節目,至今也有4年半瞭,她的主持功力還沒到老辣圓滑的地步,但控場造梗已然熟成。後來拉零走瞭,花奈接瞭她的班,當瞭“沉默的星期五”的MC,談話水平已經做得到收放有餘,從容不迫瞭。有時候她還是會講不太清自己的說話重點,顯得囉嗦,冗長,接梗的時候也會轉不過來,隻能幹癟地坐在那兒,尷尬的笑著

但也已經夠瞭。

人們時常感嘆,若是什麼時候把那些站在後頭的少女們提到前面來,給世界好好看看她們的光彩,該有多好,但天才大都命運多舛,而世事無常。

對於中田花奈,則是:她的巔峰,僅此而已瞭嗎。

後來想想,世上的兩種人,她都不太像。她其實和大部分人都一樣,在這個世界的坎坷裡漂流,隻是她的巔峰,我們看到瞭。

像是小公主因病修養的那三個月,大傢都快忘瞭,在此之前,她經過兩次選拔,其餘的日子,都在帶著UG打拼。後來待到她病好瞭些,又已自己的方式延續著努力,至於後來她為瞭更好的明天選擇退出,其實也不壞。

隻要中田花奈還在當偶像,一切就還在繼續呢。

以前她說那空出來的兩年,她一個勁地玩智龍迷城,不氪金,玩得卓然超群。我怕她有一天會厭倦的時間的折磨,就這麼悄悄地黯然離開,去找更美好的希望去瞭。

但後來想想,怎麼會呢。她那麼喜歡偶像的人,怎麼舍得離開這個地方呢。她還能扮“カナヲ”耍寶,騷擾一百個小偶像,還能拍一千張寫真,展現自己羞於表現的美體,若是讓她再說說乃木坂的少女們,她還有力氣說上一萬個小時呢。

對於那些初來乍到的孩子們,她能教的東西,還多的很,她的路,還長著。

17單之後,她剪掉瞭過肩的長發,變為瞭齊耳短發,一如5年前剛出道那會兒,她像是昨日重現,卻又帶著點不一樣的感覺。

看著她,像是5年半前她站第一排的樣子,隻是昨天的事而已。

中田花奈還在做偶像,用自己的方式。

註1:說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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