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帝蕭詧討厭所有的女人,如果周圍有女人,即便是隔著好幾步,也要掩住口鼻,一臉嫌棄。
許多心理學傢研究過這種現象,心理學傢當然傾向於用心理分析。但他不是裝的,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厭惡女性,討厭、歧視女性,所以故意這麼辦。
這一點,單從他身為帝王,痛苦地執行繁衍子嗣的職責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
有小機靈鬼曾經說過,蕭詧見到女人就掩住口鼻,卻還有後宮,有子女。足見他在外頭表現得討厭,實則還是喜歡。
據我分析,不是這樣的。
蕭詧不是一個雙標的人。他的子女當然不會憑空而來,需要他在寢殿脫下衣服,同並不心愛的妃嬪深入交流,才會有後面的事。
可是,這種許多靚仔夢寐以求的場面,對蕭皇帝來說,卻如同末日到來。蕭詧“一幸姬媵,病臥累旬”,辦完事之後,總要患病多天,病得躺床上起不來。他是一個“知人善任使,撫將士有恩”的君主,確實沒必要為宣揚對女性的鄙夷而裝病如此之久。
他是真的感覺有臭味,辦事時穿的那些衣服,他都不能再穿。(經禦婦人之衣,不復更著)
厭女者,還有個杜慎卿。
他是《儒林外史》裡的“風流名士”,卻絕不能和女人待在一起。他說:“婦人哪有一個好的?小弟性情,是和婦人隔著三間屋就聞見他的臭氣。”
這個杜慎卿是個同性戀,隻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這種情況是有的,人物取材於現實,非常真實。遙記得山東地區的廣播,有一個“金山夜話”。很多年前,一男同性戀者打電話去,說自己的苦惱。隻和男人說話,不和女人對白。金山等男性說他,他就聽。女嘉賓說他,他連理都不理——到瞭直接不同女人有任何接觸的地步。
蕭詧還是不同的。
他沒有性取向的不同,不愛男人,但討厭女人,他可能患瞭病。
厭惡女人身上的氣息的人是有的,因為女人身上的確有不同男人的氣息。這就如同有的人會厭惡飯香一樣,他們的厭惡感非常明顯,聞見飯菜的香味,就如同聞見屎臭,讓他們感覺惡心。當然,古人已經知道妊娠期間的婦女“怕聞飯氣,但喜咸酸”,除此之外,他們也知道沒有懷孕的人身上,也有出現這種情況。古人認為是中脘有痰導致的,多數都出現在身材松軟的肥人身上。
蕭詧的毛病不少,他還有個毛病,就是不能見到人的頭發。如果見到,就會難受。
因此,所有前來商討大事的官員,“必方便避之”,絕不能讓皇帝看見。而那些抬轎子的,冬天必須裹頭,夏天也要戴著蓮葉帽子,以防皇帝犯惡。
古人批註的《周史》裡,覺得蕭詧厭女好笑,但對他不能看見頭發十分疑惑,認為不可理解,故而朱批雲“此何說?”“‘惡見人發’是何意?”。
實際上,古醫書中記載的厭惡各種事物的比比皆是,可以說千奇百怪。《百年孤獨》中有個愛吃泥巴的人,叫麗貝卡。老有人分析這是什麼寫法,事實上沒什麼寫法,現實中就是有這種病,作者認識的兒童裡有人吃土。
中國古醫籍中有載“治小兒吃土”“肥疳,甚至吃土不已”“咬甲(咬手指甲)吃土”,而“惡聞鐵聲”“惡見燈光”“怕水”“怕見蟲蟻”,也有不少著述。怕見頭發者,見到頭發就難受得咬牙、嚙舌,也是奇病的一種。
明代兒科醫書《幼幼新書》部分
蕭詧的厭女的案子,我看差不多瞭,個人傾向於是一種生理上的疾病,而非歧視引發的表演。他何嘗不想努力克服,奈何實在克服不瞭。也隻好捏著鼻子辦事,聊盡帝王職責,隨後臥病在床,躺上個十天半月。
而無病厭女,則是心理問題瞭。
當然,心理疾病也是一種病,是需要矯正和治療的。
厭男者同理。